杨无畏听得此言,却也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有些急切了,便是真有此意,也该延请冰人上门说项,哪能兀自开口,险些将双方间这良好气氛打破掉。
“嫂夫人说得有理哩,却是小弟思虑不周了。”杨无畏拱手笑了一阵,面上本就甚淡的尴尬之色即就又平息下来。
场面上的事情,两家人都做得不差,气氛倏然回暖,杨无畏足与重明宗上下叙了小半个时辰,这才行礼告辞。
待得后者走了过后,一直言语不多的蒋青方才闷声言道:“大师兄,这位杨道兄,可远不如贺家大兄爽利。”
“这是自然,常言道:‘化婴丹易得、纯真心难求’嘛。”康大宝面上笑容不减,过后却又补充言道:“不过却已然很好了,不是么?”
蒋青缄默一阵,才又开口:“他言语了一通,最后却还是没有试探出大师兄此番有意哪样结丹灵物。”
“我不也没有试探出来么?”康大宝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这位杨道兄也是瞎操心了,纵是问出来又如何,这会上又不止我们两家来抢。”
“还是未有早做准备,得的消息太晚,这番怕是要空手而归了。”康大宝正皱着眉头掐指算账,回头却有一个绣着仙草的储物袋落于手中。
“夫人.”
“歇歇吧,你可是又要啰嗦个什么?”费疏荷横起美目白他一眼,似有万种风情流转,杏口再开时候,又飘来一阵香气:“将来可要还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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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数天过去,转眼便就来到了拍卖会的日子。
才从能比三阶灵地的闭关室中出来的康大掌门神清气爽,经历了不少拍卖会的他,自就以为这万宝商行所开的拍卖会便算豪奢些,也无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甫一到了当天,却就晓得不是如此。
康大宝与重明宗一应人等殊为低调地驾着奎星梭行到厅外,路中自是得到了不少上修投来的目光。
毕竟这万宝商行的请帖便连寻常金丹都难得来一张,一行筑基真修却能有此际遇,自是令得人有些好奇。
康大掌门自有办法应对,他邀着费疏荷一道行到舰艏,那些上修的好奇心即就散了大半:
“是了,险些忘了,这小子还是费家人的嫡婿。”
费天勤是何等存在自不消讲,对于场中的大部分上修而言,便连已成中品金丹的费南応都不想得罪,才起了些心思的也就安分下来。
毕竟到了金丹上修这等层次,多少就需得要些体面,哪能如练气、筑基一般动辄杀人夺宝。
此番拍卖会规格颇高,与会众人于常人眼中看来都足能称得珍贵,自是不可能还如当年康大宝参加鱼山宝会一般闹哄哄地挤作一团。
康大掌门又见到了杨勇成叔侄,只是也无有工夫上前叙旧,因了厅外早就已立好了一排女使,分出一位款款迎来、将重明宗引进厢房的同时,也又带走了费疏荷一枚静海明珠。
康大宝晓得叹也无用,私下里也下了决心:“此番定不能无功而返!”
万宝商行未有令得众修等候太久,从前在宣威城城头出尽风头的窦通窦大掌柜很快就踩着祥云落到台上,朝着各处包厢作揖一阵,浑不似个金丹巅峰修士。
要晓得,这也就是万宝商行自前朝时候,便就不被计入大卫仙朝这块灵土之中的势力。不然论起真正实力,这商行当是不逊于而今大卫仙朝的任一门户。
便算是太祖在时,这商行弟子在外行走,亦也是面上礼数周到、骨子里不矜不伐,不惧于任何势力。
窦通身为山南道大掌柜,却还如个寻常生意人一般恭敬小心,也是难得。
“此番拍卖会敝行能得诸位道友拨冗前来,窦某当真感激不尽!”
这客套话又勾得各处包厢中传来一声声谦逊之言,窦通内里充耳不闻,面上却是又作揖言了几句,最后方才拿起手头界方(宋时市舶司拍卖舶来品所用、形如镇尺),重重敲响:
“本次拍卖会第一件拍品,游氏双姝。”
窦通话音方落,一对碧人便就身披彩霞落入台上。这偌大的会场里头自有法禁与周遭各个厢房勾连。
足能令得包厢中任一人,哪怕如裴香草这懵懂女娃只要愿意,亦能毫不费力地将台上那对被当做拍品的双生子身上汗毛看个清清楚楚。
“游氏双姝习洪阶中品《莲月同辉法》,将堪大成。而今才不过百五十岁,便就已是筑基中期修为,姿容姣好、朱砂仍在、大有前程。”
窦通说到此处,自有技巧地顿了一瞬,好待各方反应。
康大宝早从正堂内画簿了解清楚,晓得这游氏双姝习练《莲月同辉法》这洪阶中品的双修法已堪百年,对于不少修士而言,却能称得一味不错的补药。
他自见惯了自甘下贱、贩卖自身这等事情。
不过康大掌门此前倒是未有想到,这事情这下遭康令仪见了,会对这稍知人事的长女带来多么大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