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饶是如此,栾供奉亦是不悦十分,只听得他冷哼一声:“康掌门,我这七星镇魂阵本是治愈元神伤势所用,怕是难维持得令师弟境况太久,康掌门还是需得早想办法才是。”
康大宝这时候倒是有了些处变不惊的模样,开口问道:“这晚辈才疏学浅,还望栾前辈不吝指点。”
栾供奉摇了摇头,只道:“非是老夫见死不救,而是老夫本就不擅此道,实在帮不得康掌门。我这命灯灯油六百灵石一合,一个时辰便就需得用上三合。
若是康掌门愿意出得价钱,老夫还能维持得住一昼夜。若是舍不得却也无法,老夫自去天勤宗老面前请罪就是。”
“栾前辈,您看我这玉环如何?”康大掌门将还留有美人余温的玉环浮在身前,栾供奉初时还不以为意,不过才看过一眼之后,便就换做正色。
沉吟一阵过后,栾供奉目光现出一丝精光,颔首言道:“这玉环确是不错,虽还未成法宝,但是确与静心宁神一道大有裨益。康掌门师弟若有此环相助,或能再撑个十天半月,只是这灯油”
康大宝固然晓得这世上丹师少有仙风道骨,皆与旁人一般市侩无疑,但是如栾供奉这般不加遮掩的,确是少数,当即心生疑窦:“什么灯油需得六百灵石一合?这老修不会是偏要来赚老爷我便宜的吧?”
“不对,依我从前与费闻探听来的消息,这栾供奉在丹师一道,几能算得颍州费家族中的外姓之冠,不该只有这等本事才是。”
想通此关节,康大掌门当即拱手拜道:“适才内子还道要前来拜见前辈,不晓得前辈可否让她进来与晚辈一通参详一番。”
栾供奉眉眼轻抬,显已会意,不过却还是冷声应道:“这倒不必,人声嘈杂,反对康掌门师弟不利。”
康大宝面色未变,心头暗道:“是了,这栾供奉便算在颍州应也是算得一号人物,疏荷的分量却是差了些,难压得住。那么,便只有.”
就在栾供奉都以为康大掌门要出言放弃的时候,却又听得后者细声传音。这老修初时还漫不经心,听到最后却已在面上生出诧异之色。
当康大宝最后一字出口,栾供奉方才讶然出口:“你未哄我?”
“晚辈怎敢哄骗前辈?前辈若是不信,左右此间往宣威城不远,自可发一道二阶信符问问天勤老祖,若无意外,当是半日便就能得回转。”
栾供奉面上犹疑之色渐渐褪了下去,看向裴奕的眼神,亦跟着重视了许多。
呢喃之声低到只有他一人能够听得,“南王徒弟的姑父么?”
没人晓得此后栾供奉这心头是如何跋前疐后,康大宝只知道便是自己依着前者嘱托退出云房过后,栾供奉就再未向其讨要过一个碎灵子。
且是夜云房之中照旧灯火通明,直待得满院之人心怀忐忑受到日头初升。云房的门扉再次打开,门槛后头却就已是一个熟悉的男子身影。
男子说话时候照旧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气质复又盖了回来。院内人等只见得他俛首作揖,温声拜道:“师弟无用,累得掌门师兄挂怀了。”
“好无事便好。”
“非止无事,亦可尝试筑基了。”栾供奉从裴奕身后走了出来,朝着康大掌门说话的语气里头还透着一丝疲惫:
“这一回老夫可是耗费了好大本钱,康掌门你准备的筑基资粮,可是不能差了!”
————两仪宗、霞泊山、黑砂峰
一粒通体透红的丹丸悬于黄铜大鼎之中,浑似一枚凝结的血琥珀,其上丹纹似百千条赤虫纠缠一路,复杂十分。
彭道人合目盘坐,只以鼎中的丹项掐捻指诀、操控火候。
倏地,彭道人枯槁的指尖捏起半截人面蛛丝,将最后一道“血炼引”打入丹胚。几声怪响过后,铜鼎内登时沸腾起三尺高的幽蓝冷焰,烫得这铜鼎之外的道人都是脸皮抽搐不停。
彭道人那满面沟壑里似有一条条血虫蠕动,看上去十分狰狞。只是即便这鼎火滚烫十分,也难比他这心头炙热。
想这二百余载间,他寄身于两仪宗修行,不晓得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恶事,收割不晓得多少生灵性命,方才终于凑足了这鼎血气炼丹,验看就要功成,怎能不心生急切。
只见得这道人又嗅了一阵滚烫的丹气,也不晓得是在心头盘算了什么关窍,倏地,并无任何征兆,这道人便猛地张口,喷出一口精血。
血箭还未及鼎,便就被炼化成汽。鼎盖顿时腾开,一道靛蓝火舌跃出炉鼎,将彭道人血汽卷入鼎内。
只是刹那,铜鼎周遭灵气狂卷,悬在鼎中的丹丸飞速旋转,数不清暗色血点被抛洒而出,无数血气被丹丸重又裹在身上。
彭道人面上喜色终生,手中凝丹指决变换不停,待得室内血汽渐渐淡去,到了最后近乎无踪无影,这道人心头巨石方才彻底落下,继而心头喜意确是按捺不住,朗笑出声:“哈哈,丹成矣!”
赤寰续命丹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