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露面。只让几伙人,藏在城外的老商号里,用煤,换东西。
那商号,灯影昏黄,炉火噼啪,像藏着秘密的巢穴。各地商人挤在那儿,操着听不懂的土话,拍桌骂娘,也哈哈大笑。他们手里捏着的,不是铜钱,是命。
朱贵的人,不喊价,不急,不笑。他们说话慢,像从地底慢慢掏出来的石头。每句话,都值一座城。
交易一成,情报就往回滚——谁家造了新炮,谁家缺粮造反,谁家王储想娶谁家闺女。这些事,全成了朱贵案头的茶,一口一口,喝得他越来越清醒。
夜里,他捧着一本从异国弄来的书,烛光下,一个字一个字啃。看不懂?那就查。查不出?那就用煤去换懂的人。
他不是在读书,是在挖世界。
矿洞深处,那些以前锦衣玉食的贵族老爷们,现在穿着补丁裤,指甲缝里全是黑泥。他们曾坐在天鹅绒椅上品红酒,现在蹲在巷角,拿手刨煤,指头裂得像老树根。
他们的身份?早被煤灰埋了。
他们想逃?门都没有。
朱贵的命令,像铁链,拴着他们脖子,拖着他们往前走。
没人说话,也不敢问。
只有风,从矿洞深处刮出来,带着土腥味,带着绝望味,带着一声无声的问:
“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一个曾经骑马穿绸、田产千顷的地主,如今穿着磨破的工靴,汗珠子顺着脖子往下淌,他抹了把脸,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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