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忍说:“别出声,等下被他发现了。”
林泠可真是为难死了,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离经叛道过。
乌忍的注意力全在那方允身上,半点没注意到怀里的小哥儿面红耳赤。
不多时,见方允走进了一间茅草屋,乌忍放下怀里的小哥儿,说:“到了。”
林泠顿时被眼前的茅草屋吸引了视线,“没想到允哥哥竟然住在这样的清贫之地。”
乌忍在一旁凉凉地说:“如此清贫,还有钱去画舫玩乐,你就不觉得奇怪?”
林泠宛若被一盆凉水当头淋下,顿时清醒了不少。
他抿着唇不说话了。
方允进了茅草屋,里头响起几声说话的声音,很快就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屋内走出一个穿着素布麻衣的哥儿。
这哥儿瞧着很是憔悴,神态苍老,佝偻着背脊,看起来如同上了年纪的老夫郎一般。
实际上他的脸并不老,瞧着也就二三十岁的模样。
林泠睁大了眼睛。
他记得允哥哥说过,他与小爹相依为命,家中根本就没有第三个人。
可这哥儿显然不会是方允的小爹。
年龄对不上。
那么他是谁?
林泠只觉得遍体生寒。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而草屋前的破烂院子里,那哥儿艰难地打了水,开始搓洗脏衣。
他很瘦,整个人像是能被风吹倒一般。
面上也沧桑,唇色发白,透露着一丝死气。
他僵硬地搓着衣服,一头枯草般的头发只是用一根细树枝绾起,额前碎发也很毛躁,所以看上去尤为可怜。
“他是谁呀……”林泠轻声说。
乌忍抬脚往院子里走,道:“问问不就知道了。”
林泠赶紧拉住他,“你想做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他是谁吗?”乌忍说,“不问,难道靠猜?”
林泠惊诧道:“就这样去问吗?”
那也太没有礼貌了!
乌忍道:“那不然?”
林泠说:“要不然还是算了,说不定这哥儿是允哥哥的夫郎,我去问,还不是自讨没趣。”
乌忍凉凉地说:“还允哥哥呢?”
“这不是习惯了嘛……”林泠小声说,“之前又不知道他骗我。”
乌忍道:“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知你到底瞧上了他什么。”
“我……”林泠气弱几分,“就算、就算他有夫郎,去画舫狎妓,我……我……”
他本是想说,就算如此,他也不在意。
但是这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他在意极了。
从前与方允来往时,他从未说过自己有夫郎,也一直表现得十分洁身自好。
发乎情、止乎礼。
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冒昧的举动,是个一言一行都克制守礼的书生郎君。
可他现在亲眼看见这个男人从画舫上下来,而眼前这个与他同屋的哥儿,显然也与他的关系匪浅……
林泠闷闷地想: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喜欢他,我真笨……
明明对方从来没有过一句承诺,仅靠着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便将他吊到了现在。
乌忍看着林泠,说:“你该不会是要哭了吧?”
林泠:“……”默默忍下眼泪,“我才没有哭。”
“没有就行。”乌忍说,“这个时候你哭有什么用,得让骗你的男人哭才行。”
林泠摇摇头,想给彼此都保留一些颜面,于是说:“我们回去吧。”
乌忍问:“不再确认一下了?万一这哥儿不是你的允哥哥的夫郎,那你岂不是误会他了?临到半夜后悔,说不定还要怪我多管闲事。”
林泠瞪他,“我才不会这样!”
乌忍耸肩,“那谁说得准。”
林泠继续瞪他。
这坏蛋就是上天专门派来气他的!
“瞪我有什么用,又不是我骗你。”乌忍说,“这样吧,我去把那男人抓出来揍一顿,给你消消气。”
林泠摇头,“之前我被几个地痞欺负,是他救了我,所以就算他在这些事上骗了我,我也不想揍他。”
乌忍觉得奇怪,没忍住捏了下小哥儿滑嫩的脸颊,“你这么好欺负吗?怎么谁都能欺负你两下。”
林泠认真地说:“别人欺负我,又不是我的错。珍珠哥哥说了,错的是坏人,不是受害者。”
他抬起头,一字一句:“如果善良是错的,那就是这个世界错了,不是我错了。”
“珍珠是谁?殷知微吗?”乌忍说,“他歪理还挺多,管他对的错的,都杀了不就行了?对错都是活下来的人说了算的。”
“你这样是不对的。”林泠说,“我不跟你说话了,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