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台镜黯淡无光,静立一旁,那枚小小的镜梭滚落在手边,冰凉刺骨。
最后映入眼帘的、镜中那双漆黑漩涡的眼睛,和那句带着玩味审视的“原来……是你……”,如同梦魇,死死攥住了我的神魂。
它看到我了。
那个所谓的“吾主”,那个藏在“祥瑞”之后、吞噬生机、侵蚀母后的东西……它透过瑶台镜,看到我了!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比在西北秘境直面崩溃时更甚!那是一种被更高维度的、漠然冰冷的捕食者盯上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它想做什么?
它会做什么?
母后……母后知道吗?她知道我窥探西陲,会引来这东西的注视吗?
无数的念头疯狂冲撞着剧痛的神识,几乎要将我再次撕裂。
不行……不能躺在这里……
我猛地咬破舌尖,尖锐的痛楚强行刺激着几近涣散的意识。手指颤抖着,用力抠住玉砖的缝隙,试图撑起身体。
一点一点,挪动仿佛有千斤重的身躯。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和血污粘腻在一起。每动一下,仙魄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终于,勉强靠坐在冰冷的床沿。喘息急促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必须……必须做点什么……
那东西的注视如同实质的阴霾,笼罩在头顶。它此刻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那种冰冷的玩味反而更令人毛骨悚然。像是在欣赏掌中挣扎的猎物。
我不能坐以待毙。
目光落在滚落一旁的镜梭上。
西陲不能再去碰了。至少现在不能。
那……南海郡?北境?
那些同样被“祥瑞”光顾过,同样留下惨烈记录的地方?
去查它们,会不会同样惊动那东西?会不会……为那些地方的生灵,招致更可怕的灾祸?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攫住了我。执掌瑶台镜,窥破万界,却仿佛置身于一张无形巨网之中,每动一下,都可能触发更危险的机关,牵连更多无辜。
母后……她在这张网中,挣扎了多久?
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触碰到袖中一角温润——是大姐私下塞给我的一枚寻常安神玉符。姐姐们……
我的心猛地一紧。
我刚才……是不是太冒失了?将那模糊的记忆碎片传给姐姐们,万一……万一那东西也能察觉到她们……
就在这时——
一道极其微弱的、带着惊惶情绪的仙力波动,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轻轻触动了我的感知。
是大姐!
波动传来的方向是……披香殿!
她去了那里?在这个节骨眼上?
她想做什么?!
一股不祥的预感猛地升起,甚至压过了仙魄的剧痛和内心的恐惧。我几乎能想象出大姐那苍白惊惶、却又被某种绝望勇气驱动的模样!
不行!
我猛地伸手,想要再次抓起那枚镜梭,强行催动瑶台镜看向披香殿——
然而,仙力早已枯竭,仙魄重伤反噬,刚一提气,喉头又是一甜,鲜血溢出唇角,眼前阵阵发黑。
根本无力再次驱动神器!
就在我焦急万分、几乎要再次栽倒之时——
瑶台镜的镜面,毫无征兆地,自己亮了起来!
不是璀璨仙光,而是一种晦暗的、水波般的微光。
镜中景象模糊浮现,却并非我主动催动所致!
画面摇晃,视角极低,仿佛是从某个隐蔽的角落窥视——
是披香殿内部!那个藏着黑暗玉简的暗格附近!
大姐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她脸色惨白得吓人,手指颤抖得厉害,正慌慌张张地将几枚颜色沉暗的玉简从暗格中取出,塞进自己的袖里乾坤中!
她果然去了!她想去销毁那些东西?!她怕我查下去,还是怕那东西察觉?
紧接着,镜中画面猛地一颤!
大姐的动作僵住了,她惊恐地抬头,看向殿门方向——虽然镜中看不到殿门,但她显然听到了什么!
下一秒,一道修长的、穿着司法天神袍服的身影,不紧不慢地,步入了镜子的视角边缘。
虽然看不清全貌,但那身影,那袍服……
是二姐璇玑?!
不!不可能!二姐明明已经……
我心脏骤停!
镜中,大姐如同见了鬼魅,猛地后退一步,袖中的玉简叮当掉落了几枚在地。她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二姐”的身影停在原地,并没有继续逼近。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种刻意模仿的、却扭曲走调的冰冷腔调,慢条斯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