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欢洽间,忽听窗外簌簌作响。
萧玉雪停弦推窗,但见满园白梅怒放,原是某人暗中催动法力,逆转四时使之花开。
薛玉真见此拍手笑道:“夫君好神通!这般景致,不若移席梅林?”
众人来至园中,但见月华如水,照得那梅林如同雪砌玉雕。
傀儡侍女们早已在虬枝下铺开云锦茵褥,设下玛瑙案几。
萧玉雪取来冰玉茶具,素手烹茶时,竟引梅上积雪化入壶中。
“此乃‘雪魄云腴’。”她将青瓷盏奉与陆城,“取梅心雪烹煮云茶,最是清心涤虑。”
薛玉真却另捧一盏红如玛瑙的茶汤:“妾身这‘醉霞浆’是用朱砂兰露调的,夫君尝尝?”
陆城各饮一口,忽觉腰间一紧,原是云灵儿从后环住他,下巴抵在肩上娇声道:“君上偏心,只喝姐姐们的茶。”
那呵气如兰拂在耳畔,竟比茶酒更加醉人。
正笑闹间,萧玉虹忽然轻呼:“快看泉眼!”
只见假山后的阴阳灵泉无风自动,水面升起七色虹桥。
陆城袖中飞出十二枚玉符,在空中化作游鱼之形,引得众女惊呼连连。
“夫君耍赖!”薛玉真提着裙角去捉玉符,绣鞋却被泉水沾湿。陆城大笑,法力运转,那些水珠竟悬浮空中,映着月光如同星光闪烁。
待到月过中天,侍女们已在温泉四周挂起绛纱帷帐。
萧玉雪替陆城解开束冠,青丝垂落时扫过她绯红的面颊。正要共沐,忽见陆城从袖中取出一卷道经。
“雪儿可还记得当年在金光洞,你我初读此经的情景?”
萧玉雪怔了怔,眼中媚色渐化作柔情,倚在他怀中轻声道:“那时妾身还道夫君是登徒子,借讲经之名…谁料真个论起玄门正宗来,倒把妾身问住了。”
温泉氤氲中,但见四人身影映在纱帐上,一人捧书指点,三人凝神静听。
远处传来三更钟响,那书页翻动声与温泉水声相和,竟比方才的琴箫合鸣更显静谧悠远: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镂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暖玉温香,轻吟浅唱,最是醉人,最是销魂。
“夫君,像我们这等人真的可以修炼成仙?”
云消雨霁之后,其它妻妾已经沉沉睡去。
只有这方面体能最好的薛玉真伏在陆城怀中,有些忧虑的这样问道。
她不怕不能修炼成仙,只怕年华老去,不能再陪在夫君身边相伴,更怕被夫君遗忘。
“能够修炼成仙的修士,终究是极少数,大多数情况下,机缘比努力更重要,比如你若是生在地仙灵界,那么哪怕是普通人,也比得上下界百年苦修之功。
炼就化神境界,长生不老的把握要比下界修士大得太多。”
“修至化神之后,虽在地仙灵界天寿绵长,但亦有外劫临身,若是怠者若以至浊气凝滞,则终有成为堕仙的一日,终是不得长生逍遥。”
怠者若浊气凝滞,妄以为合道之虚静,顺天之无为;然则久怠则神形俱损,灵台蒙尘,闭塞天门而损真元。耽于形骸之逸,实则困于阴浊之气;惑于耳目之娱,终致心窍渐塞。唯清虚自守,抱朴含真,方可通玄达道,复归于婴儿之纯。
这是陆城在《道经》当中看到的一句,心中深以为然:
有修士修炼到化神境界之后,从此怠惰以至浊气凝滞,还自以为无为而无不为,乐享逍遥。
可是时间长久了,神形俱损,灵台蒙尘,虽日日酒乐歌舞,实则也并不快乐,心志反而越发受损,道途越发渺茫痛苦。
真正的求道之人,一阴一阳可谓之道。
勤修道法,恣意享乐,这两者并不冲突,一味勤修道法则使人失之灵性,用后世的说法便是效率低下,这样并不十分准确,却也可以这样理解,一味恣意享乐则使人失之道性。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出自《周易》中的乾卦《象传》。
虽修得元神地仙,可享千万年的福报,可终有福报享尽,成为堕仙的一日。
而且一味享受,也并不会真的快乐,只会一味寻找越来越强的刺激,最终陷入心魔。
一阴一阳可谓之道,这并不容易平衡,也不容易做到,就如同得道容易养道难,得到一个道理容易,但践行一个道理却艰难一样。
陆城给薛玉真讲述道经,讲述周易,讲述象传,然后低头,发现这个愚蠢的女人不知何时已经浅浅睡熟。
不由愕然,然后,陆城轻轻亲吻这个愚蠢的女人额角,拥着她一同入眠。
……
三十年的时间,对于元神修士来说,想要增长一层法力都是艰难的,因此这些年不如多修炼几门厉害的七阶法术傍身。
另外许多魔道修士自家神通厉害,但是师徒、道侣之间互相算计,即使法术凌厉、魔功强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