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空没有看他,目光落在惊疑不定、背靠土墙的邓通和襄阳人身上,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邓管事,深夜在此私购兵械,意欲何为?还有这位襄阳的朋友,不在老家做生意,跑来南阳这荒山野窑,莫非也是来买土砖的?”
邓通脸色惨白,强自镇定,挤出笑容:“赵……赵都尉说笑了,这……这只是寻常交易,些许刀箭,乃是庄上护院所需……”
“护院所需?”赵空轻笑一声,那笑声却让邓通汗毛倒竖,“需得如此鬼鬼祟祟?需得与蔡家这位‘志在接管西庄’的公子密谋?需得约定‘宛城乱起’、‘事成之后’?”
他每说一句,邓通的脸色就白一分。显然,他们刚才的对话,竟被对方听去了大半!这怎么可能?!他惊恐地四下张望,这破窑除了入口,并无其他透光透气之处,对方是如何潜伏、如何窃听的?
赵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道:“你以为这废窑只有这一个出入口?”他抬脚,看似随意地踢了踢脚边一块半埋的石板。石板移开,下面竟是一个黑黝黝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有新鲜泥土的痕迹。“这窑,三十年前废弃时,挖土的工人偷懒,留下了几个藏私的猫耳洞,后来被野狗狐狸拓宽了。很不巧,我有个老兄弟,当年在这里做过工。”
邓通面如死灰,最后的侥幸也破灭了。
那襄阳人眼中凶光一闪,猛地将手从怀中抽出,手中赫然是一把精钢手弩,对准赵空就要发射!
但他手指还未扣下,赵空的身影已然从原地消失!
下一瞬,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击中他的手腕,“咔嚓”骨裂声清晰可闻,手弩脱手飞出。襄阳人惨哼一声,另一只手闪电般从靴筒拔出一把匕首,悍然刺向赵空心口!动作狠辣迅捷,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
赵空不闪不避,左手如穿花蝴蝶般探出,看似缓慢,却精准无比地扣住了对方持匕的手腕,一捏、一扭!又是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匕首“叮当”落地。与此同时,赵空右肘如枪,重重撞在对方胸腹之间!
“噗——”襄阳人如遭重锤,双眼凸出,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像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土墙上,滑落下来,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兔起鹘落,电光石火间,最具威胁的襄阳死士已被废掉。
邓通彻底吓傻了,瘫坐在地,裤裆间一片湿濡。
蔡讯更是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赵都尉!赵都尉饶命啊!我是被逼的!都是他们!是袁家!是袁家逼我这么做的!我有证据!我有袁家给我的书信!在我怀里!我都交出来!求都尉饶我一条狗命啊!”
赵空看都没看他,对一名青衣人示意。那人上前,熟练地从蔡讯、邓通以及昏迷的襄阳人身上搜检。除了剩余的金饼、零碎财物,果然从蔡讯贴肉藏着的内袋中,找到了两封绢帛书信,还有一枚小巧的、刻有复杂纹路的铜印。从邓通身上,也搜出了一份名单和几张借据模样的文书。
赵空接过书信,借着一名青衣人点燃的火折子微光,快速扫了几眼。信中内容,虽多用隐语,但指向明确,正是催促蔡讯加快行动、制造混乱、并承诺事成后给予支持的指令。落款处,盖着的正是与之前蔡福契约上类似的“袁”字变体花押,而这枚铜印的印文,与其中一封信上的印记完全吻合!
铁证如山。
赵空将书信铜印仔细收好,这才冷冷地看向瘫软如泥的蔡讯和邓通。“带走。分开拘押,严加看管。”他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包兵械,“这些,也带走,作为物证。”
“那……他们?”一名青衣人指着地上或死或伤的庄客和襄阳死士。
“伤的带走,死的就地处理干净。”
命令简洁冷酷。青衣人立刻行动,如同最精密的机械。
不多时,废砖窑重归死寂,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只有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淡淡血腥味,和地上几处不起眼的、被新土匆匆掩盖的痕迹,暗示着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短暂而致命的交锋。
赵空独立窑口,望向宛城方向。夜风猎猎,吹动他的衣袂。他手中,紧紧攥着那些刚刚获取的、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证据。
网,收了第一条大鱼。而风暴,即将正式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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