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绣一行风尘仆仆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平陶侯府门前时,王匡悬着的心才重重落下。
“父亲!”
王匡抢上前去,深深一揖,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
万幸,父亲虽满面风霜,鬓角添了几缕灰白,精神尚可,步履也还稳健。
站在父亲身旁的,正是三叔王森和泰山太守应劭。
两人同样形容疲惫,衣袍上沾染着仆仆征尘,显然一路奔波劳苦,所幸都未曾受伤。
看到至亲安然无恙,王匡连日来因兖豫乱局而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
王磊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眼中满是欣慰:“吾儿勿忧,为父无恙。”
“此番能顺利脱身,全赖文则将军沿途护卫,击溃数股趁乱劫掠的流寇,我等方能平安抵达。”
只见于禁身姿如松,虽面带疲惫,眼神却锐利沉稳坚韧。
此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同乡的名将,于禁,于文则!
“文则!”
王匡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快步上前,一把扶住正欲行礼的于禁双臂,语气真挚而激动,“许久不见!蒙你救护家父性命,此等恩情,山高海深,匡铭感五内,无以为报!若不嫌弃,我愿与文则结为异姓兄弟,从此祸福与共,生死相托!”
王匡说得情真意切,他深知于禁的才能与品性,更感念其救护父亲之恩,结义之心。
于禁闻言,心中震动。
他出身寒微,父母早亡,在乱世中凭着一身武艺和胆识摸爬滚打,深知人情冷暖。
王匡如今不再是当初那个河内太守,而是贵为平陶侯、并州牧,位高权重,竟如此折节下交,以兄弟相称,这份情谊,让他胸膛滚烫。
他连忙躬身:“侯爷言重了!禁不过尽本分,何敢当此厚爱?侯爷身份尊贵,于禁一介武夫,实不敢……”
“文则此言差矣!”
未等于禁说完,王磊的声音已在一旁响起。
老人看着于禁,眼中满是慈爱与欣赏:“老夫听文则说过,你自幼失怙,双亲早逝。老夫膝下,也只有匡儿一子。今日见你忠勇仁义,气度不凡,甚合我意。你可愿拜老夫为义父?如此,我们便成了一家人,守望相助,彼此照应?也让老夫这心里,多一份挂念,多一个儿子承欢膝下!”
王磊这番话,如同暖流瞬间击中了于禁内心最柔软也最酸楚的地方。
少时孤苦伶仃、寄人篱下的记忆涌上心头。
他何曾不羡慕那些父母双全、有家可依的同龄人?
泰山王家,在他少年时便是仰望的存在,地位悬殊,从未想过能有交集。
如今,身为平陶侯王匡愿与他结义,其父王磊更是主动提出收他为义子!
不枉他拒绝曹操招揽,全心护卫王磊。
这突如其来的亲情,厚重如山,让他鼻尖发酸。
“父亲在上!”
于禁不再犹豫,猛地双膝跪地,对着王磊重重叩首,声音洪亮而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孩儿于禁,愿拜父亲为义父!从今往后,定当侍奉父亲,孝顺兄长,不负此恩!”
这一拜,拜的是王磊的慈爱,也是拜别了过往的孤寂,从此在乱世之中,有了依靠。
“好!好!好!”
王磊老怀大慰,连道三声好,亲自弯腰将于禁扶起,紧紧握住他的双手。
王匡更是笑容满面,上前用力拍了拍于禁的肩膀:“从今往后,你我便是兄弟!”
府门前,众人也纷纷露出笑容,为这桩喜事而高兴。
多日来笼罩在王匡心头的阴霾愁绪,此刻被团聚的喜悦冲散了大半。
平陶侯府内,一扫连日来的紧张气氛,充满了久违的欢声笑语。
众人簇拥着王磊、王森、应劭和新认的义子于禁入府安顿,仆役们穿梭忙碌,准备热水热食,驱散一路的寒意与疲惫。
安顿好父亲和三叔后,王匡特意召见了应劭。
这位曾经的泰山太守,此刻神情落寞,眼神中带着失地的愧疚与无处容身的茫然。
王匡深知其才,尤其是律法方面的造诣。
“应太守,”王匡语气温和而郑重,“泰山失守,非战之罪,乃吕布势大难挡。太守力战保全军民,已尽忠职守。”
“我曾邀请您来河内指点法令之道,如今正是机会。”
“。如今并州百废待兴,尤缺修订律令、明正典刑之才。匡斗胆,恳请应太守屈就并州从事一职,专司为我并州修订法典条则,整肃吏治民生。不知太守意下如何?”
应劭闻言,黯淡的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光亮。
失地太守的身份如同枷锁,王匡未加责难,反而在并州给他提供了一个发挥所长的位置,修订法典之责!
这无疑是莫大的信任。
整理衣冠,对着王匡深深一揖:“侯爷知遇之恩,劭铭感肺腑!劭虽驽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