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面名为‘大义’的旗帜,分量远胜过十万雄兵。
扬州,寿春。
袁术斜倚在铺着华贵锦褥的软榻上,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璧。
当心腹将王匡大胜的消息呈上时,他先是挑了挑眉,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语气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赞许,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呵呵,想不到这王匡,倒真有几分真本事。竟能摧枯拉朽般拿下李傕、郭汜那两条疯狗?看来,倒是我从前小觑了他。”
在他心中,天下英雄,唯有出身“四世三公”汝南袁氏的自己方是至尊。
王匡的胜利,虽让他意外,却也不过是证明了此人堪为一方豪强,距离他袁公路“代汉自立”的宏图,还差得远。
荆州,襄阳。
州牧刘表正于水镜山庄与名士清谈,闻听此讯,手中精致的茶盏差点失手跌落。
他霍然起身,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什么?!长安……这就破了?李傕、郭汜拥兵数万,据雄城之险,粮草充足,老夫本以为,纵使王匡能胜,至少也需一年半载的苦战!怎会……怎会连三月都支撑不住?!”
震惊过后,一丝慌乱悄然爬上心头。
他猛地想起不久前,镇北将军府曾发来一份征辟令,指名要调他麾下一位守门校尉入京。
当时,他自恃与王匡平级,乃是镇南将军,又觉得山高路远,便以“荆州防务紧要,人才不可轻离”为由,将那封征辟令轻轻压下了。
如今……刘表背心沁出一层冷汗。
如今这形势,还是放人北上为好!
然而,胸膛中那颗素来以“八俊”雅量自持的心,此刻却如擂鼓般狂跳不止。
王匡展现出的实力,让他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北方的巨大压力,“坐保江汉”的悠然,或许不存在了。
益州,成都。
州牧刘焉近来缠绵病榻,形容憔悴。
他正为召回散落在外的儿子刘范、刘诞,却杳无音信而忧心如焚。
长安光复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炸响在他病榻之前。
“舆图!”
侍从慌忙将地图展开在他面前。
刘焉强撑病体,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地图上的汉中,又惊恐地望向北方的关中平原,冷汗瞬间浸透了中衣。“快!快传令张鲁!” 他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带着垂死挣扎般的惊惶,“让他立刻、马上!加固汉中各处关隘!增派精兵,日夜巡防!”
地图上,关中与汉中之间的距离,此刻在他眼中如同吞噬一切的深渊。
安邑,新朝廷。
此时的安邑行宫,气氛与天下诸侯的惊悸迥然不同,洋溢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振奋与希望。
天子刘协,这位饱经沧桑的年轻帝王,在安邑的四个月,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天子”的尊严。
再无人如董卓、李傕般对他颐指气使,公卿百官议事,必先恭敬请示他的意见。
每一道诏令发出,都能在朝中得到有力的执行。
这种掌握权力、被真正尊重的感觉,如同久旱逢甘霖,让他那颗在洛阳和长安被践踏得千疮百孔的心,渐渐复苏,滋生出前所未有的雄心。
他要做真正的皇帝,中兴汉室!
此刻,新任羽林中郎将、天子舅父王斌,正侍立御前。
王斌难掩激动,声音洪亮地禀报:“恭贺陛下!天佑大汉!车骑将军王匡传来八百里加急捷报:逆贼李傕,已于长安授首伏诛!贼酋郭汜,亦被生擒活捉!王车骑正押解一干叛军俘虏及缴获,星夜兼程,凯旋还朝!此乃陛下洪福,大汉之幸!”
“好!好!好!”
刘协连道三声好,猛地从榻上站起,年轻的脸上因激动而泛起红晕,眼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车骑将军真乃国之柱石,社稷之臣!三月之内,扫灭巨寇,光复旧都!功勋盖世!朕心甚慰!”
他来回踱了几步,胸中豪情激荡,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地下令:“传朕旨意!命在京所有公卿百官,整肃朝服仪仗!朕要亲率文武,出城十里,郊迎王师凯旋,为车骑将军贺,为我大汉贺!”
“臣,领旨!”
王斌高声应诺,声音中充满了与有荣焉的自豪。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份胜利的喜悦中。
董承府邸。
当迎接王师凯旋的诏令传到董承耳中时,这位卫将军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屏退左右,独自一人留在昏暗的书房内,手指关节捏得发白,狠狠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笔墨纸砚一阵乱跳。
“可恶!王匡小儿!竟真让他做成了!”
董承咬牙切齿,心中充满了挫败与怨毒。他本以为李傕、郭汜盘踞长安,兵精粮足,王匡此去即便不败,也必是损兵折将、元气大伤,届时他便有机可乘,在朝堂上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