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站起身,脸上那点刚升起的得意瞬间化为无尽的愕然。
“先生,你这是何意?区区大乾拙劣离间之计,朕与袁相皆洞若观火,先生何至于此?!”
陈平并未抬头,额头依旧紧贴着冰凉的金砖,声音低沉“陛下,您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此计若真如此拙劣,臣何必请辞?”
“以臣对大乾活阎王的了解,他的手段从来不会止于表面,就像这香囊灭门之计,一环扣一环,所以臣敢断定,真正的杀招,必在朝堂倾国已换之局的报复之后,紧随而至!”
说到这,他缓缓抬起头,语速虽慢却极为清晰的道“臣方才,已嗅到了那毒刃的寒芒。”
燕无双心头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报复?倾国已换的报复?”
“先生是说,活阎王真正的报复还未开始?!”
“正是!”
陈平看向燕无双,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罗成之局,不过是开胃小菜,是他对河西杀局的回敬,而三国使者齐聚大乾,以重金换高阳,当面辱其君,索其命,这才是真正的死仇!”
“陛下,您想想,以高阳睚眦必报、算无遗策的性子,他对这直接要他性命、践踏他尊严的死局,会如何报复?”
“他既出手,又岂止是东施效颦,简单效仿,甚至令我大燕朝臣一众嘲笑之景?”
燕无双的脸色唰地白了,方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连握着龙椅的手都微微发凉。
是啊,罗成之事已让他焦头烂额,这杀局,又岂会比这香囊灭门毒计要弱?
就在这时!
“报!!!”
殿外,一声急促的禀报声骤然撕裂了殿内的死寂。
一名将士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面无人色,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陛下,不……不好了!大乾……大乾使团在皇城内举……举牌了!”
这一瞬。
燕无双表情一变。
陈平脸色变的越发严肃。
“举牌,举什么牌?!”
燕无双心头一阵狂跳,厉声喝问。
这名将士狠狠吞咽了一口口水,艰难地道“是……是门板大的朱漆描金牌匾,上面写着大乾皇帝陛下有旨,言大燕国师陈平智谋通天,不逊活阎王,实乃当世国士,为表求才诚意,大乾愿以十万两黄金,外加——火药秘方一份,换取陈平先生入乾!”
“不止如此,他们还敲锣打鼓,念及燕国丞相袁宣林曾得罪大乾,愿出纹银一两,一并请回!”
“轰!!!”
这一次,整个御书房彻底炸了!
如果说刚才大乾使臣在金銮殿内的话是往平静的深潭中抛下一颗石子,那此刻这当街举牌、昭告天下的行为,就是引爆了一颗威力无穷的炸弹!
御书房内,一些大燕老臣止不住的惊呼。
“火药秘方?!!”
“我的天,是大乾那个能炸塌城墙、将大楚铁骑炸上天的火药?!”
“十万两黄金,还有火药秘方,只为换陈国师?!”
“大乾玩真的?若陈国师真的入大乾,大乾该如何应对?真的给火药吗?”
“市井之内大肆宣传,袁相只值一两,还非要与陈国师一起被提及?大乾用心险恶啊!”
燕无双听到此言,如遭雷击,身体狠狠晃了晃,扶着龙椅才勉强站稳。
他死死盯着殿门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宫墙,看到皇城之内那惊世骇俗的一幕。
他的呼吸骤然急促,心脏狂跳,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疯狂滋生。
火药!
若得此物,大燕军力何止倍增?!
这念头就如魔鬼的低语,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让他喉结滚动,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贪婪光芒。
“除了国师,全都下去!”
燕无双压下内心的悸动,声音冰冷的道。
“是!”
“我等告退!”
朝臣退去,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下燕无双和陈平两人。
陈平将燕无双眼底的表情尽收眼底,一双深邃的眸子看向燕无双道。
“陛下,您刚才……是否有一瞬间,觉得那火药秘方值得考虑?”
燕无双闻言,猛地回神,对上陈平洞察一切的目光,脸上瞬间闪过一丝被戳破的狼狈。
“先生,朕没有!”
“这是大乾之毒计,朕岂能不知?”
“陛下不必否认!”
陈平面色平静地打断燕无双,“此乃人之常情,臣也知晓,大乾狡猾,这火药秘方多半是镜花水月,陛下冷静之后必能想到。”
“臣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连陛下您,在面对这泼天的利益,都有一瞬心动,何况是这满朝文武?何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