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另一名编辑也赞同,“之前我在一篇评论里,就看到有人提出过,江弦所写的这个老Q的形象,是想将其塑造成一个和阿Q一样经典的角色。
看了阎纲同志的评论以后才发现,他还和鲁迅先生一样,对‘娜拉出走以后该怎么办’进行了思考,假以时日的话,江弦未必不能成为咱们当代的又一个‘鲁迅’。”
“当代鲁迅”这话虽然说的惊世骇俗,但还是得到了在场很多编辑的赞同。
“你们这么说,但人家江弦老师可没想用‘鲁迅先生’的名号来标榜自己。”
一名编辑开口道:“喏,这是江老师刚寄来的创作谈。”
“创作谈?”
“怎么不早说。”
“我看看。”
一句话好像一石激起千层浪一般,在编辑部里掀起巨大轰动。
老周眼疾手快,第一个拿到这份江弦寄来的创作谈,铺在桌上一看。
“‘无主题变奏’创作始末!”
在文章一开始,江弦先讲了讲自己的人生经历巴拉巴拉。
说自己出生在京城,是地道的京城人。
后来去插队,在那儿没完没了地吃土豆,因为没别的可吃,在那儿把一生的土豆都吃完了,至今都没法再吃了。
回来以后,就成了“待业青年”,四处叮叮当当揽活儿,有活儿干几天,没活儿歇几天。
江弦说这样的工作也挺自在的,可是渐渐地,他受到了刺激,刺激来自一些朋友,“发小”。
因为那时候没人歇着,不是考大学,就是上夜校,好像不上学就对不起谁似得。
朋友一见面就说:你怎么还干这个?一点儿不求上进?就当一辈子待业青年?
可江弦没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
“人各有各的生存价值,何必要和大家一个样?为什么要用别人的价值来判断我的?我一直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看书、写作.这就是堕落吗?这就低人一等?非要把三教九流分成三六九等?”
江弦说从那会儿开始,《无主题变奏》这个故事就一直在脑海里了。
但当时全社会都是“伤痕”“反思”这样的作品,他还没这个胆量发表一篇这样的,也不觉得这样一部会有人爱看。
他不敢去写这么一个小人物,不被主流社会所接受、所欣赏,又找不到方向。
《无主题变奏》这篇,那会儿写了个潦草,也没拿给过人看,等后来他成名以后,干脆又把这档子事儿排到了后面,感觉自己有太多更重要的东西可发表了。
《无主题变奏》这篇从文学上看缺点很多的文章,实在是拿不出手。
可是这些年,看着社会上,一方面是无所适从的年轻人,一方面又是“招摇撞骗”“道德绑架”的精神导师,江弦忽然觉得应该把这篇文章拿出来晒晒。
别人都在说“今天的中国青年没有玩世不恭的权利。”
江弦不觉得这么讲不对,因为“我们所面临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历史环境?十几亿人口,要吃饭,要生存,要发展,要繁荣!要在今天和明天的世界上,找到中华民族应当占有的一个位置。”
但他只想告诉年轻人:
“人活着各有其社会位置,很难互相衡量。重要的不是别人怎么说你,而是你自己的感受。”
“当时赶着上学的那些朋友,今天又全在忙着挣钱。钱,我不是不想,我也想穿好的、住洋房、开汽车。”
“我现在说这话有点儿大言不惭,因为我很幸运的得到了这些,可在我看来,如果当初要为此付出、牺牲的那些我认为对我来说最重要的,那就是那点儿自由、闲散,我是决计不肯去交换的。”
“.”
“写的真好!”
编辑老周看的那叫一个精神抖擞。
“以前发表《十八岁出门远行》的时候不是都说,江弦是最懂青年人的作家么?”
“照我看,这话说的真是没错,这话说的太特么对了!”
“要我看,江弦的《十八岁出门远行》、《你别无选择》,加上这一篇《无主题变奏》,可以一块儿组成一个系列,就叫‘青年三部曲’!”
“好主意,美国人把《麦田里的守望者》当做无数美国青年的‘救命神书’,照我看,江弦这个‘青年三部曲’,也能被当做咱们中国当代青年们的‘救命神书’。”
“好想法!”
《花城》的主编苏晨站旁边听了半天,听着这个提议,登时眼前一亮。
“这样,咱们准备准备,我去找江弦商量一下,咱们下一期,就做一期专号,刊登这个江弦的‘青年三部曲’,全文刊发这三篇,再整理一些文学界对这三篇的重要评论。”
“那这一期‘青年三部曲’的专号,肯定能再创下一波新的发行记录!”有编辑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