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山就总会有登山的人。’我说。
”
“你看了一整夜?”
李银河似乎仍沉浸在的世界里,王小波又叫了她两声,这才抬起头朝他看来。
“小波,这写的太好了,太会写了。”
李银河已经困得不行了,说这话的时候不断打着哈欠,但还是难掩脸上的激动之色。
“我真不知道,江弦是怎么写出这样的的。”
“我也不知道。”
王小波摇摇头。
按他看来,江弦如今声名斐然,有那么多代表作畅销于世,一定把稿费赚的手软,已经是“大人物”这种级别,又怎么会把视线放到“我”这样的小人物身上,写出“我”这样的小人物的作品呢。
“我开始喜欢他了。”
“嗯?”王小波有些吃味。
“我觉得他和一般人不一样。”
李银河说,“他不像其他人那样,稍微有点儿地位就高高在上,自命不凡,他还愿意把目光放在年轻人、小人物身上,我觉得他守住了一个作家的本心。”
“.”
王小波听得微微点头。
可不就是这样么?
不论是《十八岁出门远行》,还是《你别无选择》,还是这篇《无主题变奏》。
江弦的目光都聚焦在年轻人身上。
他用自己的文学才华与思想深度,通过对人性、社会、文化等方面的探讨,引导着每一个在迷茫中徘徊的年轻人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方向与力量。
这位作家
他是真的在爱护年轻人!
“我从这篇里读出了‘嬉皮士’的感觉。”李银河说,“不能说是‘嬉皮士’,我说不出那种感觉,如果无须全面,但必须抓住特征的描述,我觉得可以称之为‘嬉皮士’。”李银河说。
王小波点点头,“‘嬉皮士’本来就是一种‘多余人’,咱们从世界历史看,每当传统价值崩解,或当一种文化遇到危机,就会出现一种对价值、文化以至人生本身的怀疑、嘲弄和重新估价的态度。
其实持这种态度的人,在中国漫长的历史上也是古已有之,像是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的庄周、列子、杨朱,以天地为裈裤、以人生为醉场的刘伶之徒,以至呵佛骂祖的济颠,这些人身上都具有你说的那种玩世不恭的‘嬉皮士’精神。”
“对。”
李银河越讲越兴奋,“尼采用‘神圣死了!’一句话来概括近现代西方文化中的价值危机意识。
黑格尔分析拉摩之侄的形象时指出:‘对于一种沉静的意识,这样的话语简直是明智和愚蠢的一种狂诞的混杂,是既高雅又庸俗,既有正确思想又有错误观念,既是完全情感错乱和丑恶猥亵,而又是极其光明磊落和真诚坦率的一种混合物。’
我觉得这篇《无主题变奏》,也可以援用这一评论!”
夫妻俩这会儿谁也顾不上早餐的事情,一个劲儿的分享着彼此对这篇的感受。
对这么一对夫妇来说,做这种事比做爱都过瘾。
“江弦现在真是越来越像一位青年导师了。”李银河的脸上毫无困意。
“不,他没把自己当成青年导师。”
王小波摇摇头,揉了揉眼眶,翻开这册《花城》,翻到其中一段,拿到李银河的面前示意她看,同时丑丑的脸上又露出讽刺的笑:
“江弦爱护年轻人,却没把自己看作是青年导师,但他做的事情,比某些人以为的一厢情愿的照搬、改编或重印一下以前的思想教育教科书,就可以解决当代青年的各种思想问题要好出一千倍、一万倍。
你看他在这里是怎么嘲讽的。”
李银河顺着王小波所指的方向看去:
“.
什么是辩证法?
我开始任意用钢笔在考卷上发表我的见解,那老师能欣赏我的卷子才他妈怪了。
不过开头总是千篇一律的。
辩证法是人们认识世界的一种方法.
辩证唯物主义认为
也许是最后一天了,所以我第二次来报名的时候几乎没什么人。窗子里面坐的还是那两位,依旧是每人一杯茶。
我靠在大树上喘喘气,究竟是什么力量驱使我为了报名就跑了两趟!
窗子里面的两位显得有点儿无聊,一只苍蝇飞来飞去经过一番选择,终于落在其中一位的鼻子上,他居然懒得挥下手,而是伸出舌头去舔,像他妈牛一样。
另一个想出了一个绝妙办法消遣。他从一摞报名单里随意抽出一张,先端详了一阵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学着河南口音,学得真是惟妙惟肖,不愧艺术院校的——××年——××年,在河南×县××公社中学毕业。姓名×××。有何特长:俺写过四十万字的长篇。
于是另一个也跟着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