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回神，李长风已经到了那菩萨近前，他抬眼瞧了瞧那座上泥塑…

    一层红纱罩着那菩萨像，好似花烛夜里的良人…

    待轮到了自己，他也学着前人的模样，将手里的瓜果奉上，再一抬眼，却见那香案上多了一个纸包…

    李长风正是愣神，偏那一边的小童笑说道。

    “先生诚心，这便是显灵…”

    李长风接过了那纸包，只见得里面露出来一颗乌黑的药丸，泛着些药香…

    他有些心不在焉…

    见那小童将走，他忙相问道。

    “小居士，可能见见尊师？”

    那小童倒是寻常，只是说道。

    “欲拜见家师，穿堂到了后院便是…”

    “多谢…”

    李长风手里攥着那颗“救命丹药”，迈步走向了后院…

    过了这正堂造像，便见得一处庭院，一株没了叶子的大树，只是伸手向天，干枯而瘦削…

    这院子里没有别人，只那一个身着玄衣的老人，正自趁天日晾晒着一些衣物…

    那老人长须簪发，眼看着已是要入土的年岁，却还是精神矍铄，身骨硬朗…

    “道长，好…”

    听得那招呼，那老道一愣，转头看来，便笑着说。

    “嗯？嗷，来了…”

    李长风颇有些愣神，这话说得，怎地好像是等我许久一般…

    “李先生…且先坐罢，闲处怠慢，我与你拿一壶茶…”

    闻听这话，李长风疑惑尤深，四下里见着亭子下有桌椅，便坐了过去…

    稍待时光，那老道一手拿着个酒壶，一手拿出两个瓷杯…

    “我与道长素未谋面，道长如何知我姓氏？”

    那老道各自奉了茶水，只是说道。

    “先生孤身一人前来，长身立于木檐之下…这可不就是一个‘李’字嘛？”

    李长风心底觉着这老道故弄玄虚，只得随口应道。

    “哦…”

    “道长如何只两人居住此处，这道观虽小，却也门庭若市…”

    那老道却是不答不应，只自说道。

    “李先生未免急切…名姓都不问，便要结果？”

    李长风知那老道话里有话，只是顺坡问道。

    “在下李长风，东州人士，今日闻名来到贵地，想请道长为我解惑…”

    “李先生如今心神迷乱，恐难得所欲…”

    “却不知，李先生在前堂拜奉过菩萨没有？”

    李长风确实心有忧结，如今辞官归田，岂不是便为了那一个真相而已…

    本就孤身征战在外，待得归家，却反而家破人亡，死于人祸…

    这般仇恨，这种伤心，又岂是一日两日便能纾解…

    “拜过了…得了一颗救命丹药…”

    那老道自顾掏出纸笔，磨墨，蘸墨…运笔，行文…

    “你且看看，看过自知…”

    李长风皱了皱眉头，这便从怀中掏出了那一颗“救命丹药”…

    他将纸包缓缓打开，却赫然撒出来些土灰…

    尚且来不及抓住，便都顺着那纸缝倾撒了出去…

    “额…”

    “李先生心又不诚了…只教那金丹变泥土…宝玉生皱纹…”

    李长风也不知这道人弄得什么把戏…只是这丹药倒是确实变成了粒粒土灰…

    正思忖间，却听得那道长自顾吟诵道。

    “白日悬银汉，红烛尽土灰。光生明月夜，玉刻彩云辉。”

    “影影魂魄冷，森森鬼神危。长天一色里，碧海雨花微。”

    这诗，说的是…那个杀人夜…

    仿佛是一瞬间，福至心灵…李长风拱手问道。

    “敢问道长…尊姓大名？”

    那老道抚了抚长须，叹道。

    “贫道…何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