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正说着,号角声骤然响起,撕裂了金陵的夜空。
紧接着,是自城中多个方向同时响起的混乱锣鸣。
“报——!急报——!”
一名都尉司番子踉跄撞开审讯室的门,盔歪甲斜,脸上带着惊骇:“不好了大人!城中多处突发暴乱!”
“三山门水关……水关附近百姓发狂!秦淮河码头也……还有人看到城东几口水井冒出白丝!”
“还有……有鬼戏班的妖人,在到处放……放那种白丝毒!还……还在喊什么‘蚕神震怒’,‘朝廷无道’、‘献城免灾’的疯话!”
“什么?!”
邱明远面色大变。
李衍也是眉头一皱,“是蚕僵术。”
他看向夜空,面色凝重道:
“走,妖人突然动手,怕是在配合太湖那边…”
…………
夜色如墨,梆子敲过二更。
城东公井旁,巡夜的更夫王老四刚打哈欠,忽听井口有“窸窸窣窣”怪响。
借着灯笼昏黄的光一照——井栏青石缝里,竟有几缕湿漉漉、滑腻腻的灰白丝线正沿着石壁往上爬。
旁边暗影里,一个穿着洗白发暗蓝布老旦戏服、佝偻着背的老妇,正把手里一团湿乎乎、冒着腥甜气的白絮状东西往井里塞。
“你…你干什么,快,抓妖人!”
王老四当即拼命敲锣,同时扯着嗓子惊叫。
他是打更人,知道的也比寻常百姓多。
金陵城如今外敌窥视,妖人作祟,官府已给他们下了命令,发现任何异常都要迅速示警。
巡城力量,也比平日多了三倍。
果然,附近两个提着灯笼的巡城营兵丁闻声冲来。
那老旦猛地直起身,眼神浑浊却狠厉。
她咧嘴怪笑,枯槁的手一扬,那团白絮“呼”地散开,化做漫天细如牛毛的湿毒针扑面而来!
“小心!”
兵丁举盾格挡,盾牌上“噗噗噗”钉满一层蠕动的细丝!
但不等他们喘息,老旦口中发出尖啸,井里、墙根阴暗处猛地窜出七八个眼神呆滞、皮肤却异常滑亮的百姓。
他们口中溢出白沫,如同提线木偶般疯狂地扑向兵丁撕咬抓挠。一个兵丁手腕被抓破,几条丝线竟顺着伤口往皮肉里钻!
若是在其他地方,这群人必死。
但金陵城可不一样,原本就是前朝国都,城中有两个卫所,因为太湖妖乱,又调来两支军队。
就连正教法脉的力量,也在持续增加。
呼~
巷口忽然狂风怒号。
尘沙落下,出现两个穿着藏青色道袍、背插桃木剑的道士,头戴木冠,腰间挂着同样虎形玉佩。
这二人,正是江南地方法脉,“虎门令”的修士。
此教派很有特点,他们专门研究各种古籍中记载的失传咒法,难学难精,人数稀少。
虽都是高手,但只在金陵附近活动。
“是鬼戏班!”
“妖婆休狂!”
两名道人也是手段不俗。
一人手掐法诀,挥舞桃木剑,竟用的是武当剑法,不过配合了虎门令秘法,木剑如利器,哧哧划破空气,将那诡异老旦逼退。
而另一个,则麻利掏出一把朱砂米,撒向那些被操控的百姓,同时念咒。
白蚕丝线遇朱砂米,顿时“滋滋”作响冒黑烟,那些百姓眼中也短暂恢复清明,瘫软在地…
……
“轰——!”
震耳欲聋的爆响在巨大的石闸附近炸开。
水门守军举着火把冲向异响处,只见闸门上方,十几个身穿簇新短打武生戏服、油彩脸谱狰狞的精壮汉子,如猿猴般在石壁、绞盘间连续空翻跳跃。
他们手中挥舞着钢叉、淬毒的钩镰枪!刀光映着火把,瞬间就搠翻了数名靠前的守军!
闸楼下,一个身高近丈、涂着赤红脸谱、魁梧如铁塔的大花脸,口中发出“喝!哈!”暴吼,粗如人腿的双臂抡起一把沉重无比的八棱混元锤。
“铛!轰!”
一下又一下,狠狠砸向厚重的铁皮包木闸门。
火星四溅,门栓吱呀作响,木屑铁片横飞。
守军射去的羽箭,都被他那身异常鼓胀的戏服弹开。
“列阵!盾兵顶上,火铳手!”守备声嘶力竭。
后方火枪手立刻上前列阵,单膝跪地准备开火。
他有信心,妖术再厉害,也挡不住火枪。
但就在此时,几道暗影如同蝙蝠般贴着水墙滑下,是几个穿着紧身黑色水衣的武丑,手持精巧手弩,瞄准举铳的士兵就要扣动扳机!
“着!”
一声清叱!几个穿着棕黄色麻衣、系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