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扎的高香纸马,元君跟前积功德!”
沙里飞带着假发,满脸抹灰,装作落魄江湖客,直接钻进城中“快活林”赌坊。
赌坊是城中最混乱之地,同样也是消息流散之地。
“大还是小,诸位下注了!”
“一二三,豹子!”
汗臭与劣质烟草味蒸腾中,骰盅摇得哗啦作响。
沙里飞套着油腻短褂,挤到赌骰子的桌前,故意连输三把后,搭住个眼窝深陷的赌鬼肩膀,随意笑道:“老哥手气背啊,听说城里来了批肥羊,没想着去弄点本?”
那赌鬼输红了眼,啐道:“肥羊没见着,倒见着晦气!”
“前日南门来了几辆黑篷车,下来七八个麻袋,看着像孩子……可守城兵查都不查就放行!”
他压低嗓子,“怪的是车进了城就人间蒸发,找伢行的老狗打听,他说这是第三波了……”
沙里飞瞳孔一缩,抛过去块碎银:“哪个南门?”
赌鬼本来有些后悔多嘴,但看到银子后,便立刻接过,用力一咬,这才低声道:“还能哪个?守备刘癞子当值那个!”
“可别出去多嘴啊,那些人咱们可惹不起。”
“那是,老哥说得对…”
…………
外出探查消息的,主要是李衍、沙里飞和蒯大有。
毕竟,三人都是江湖经验丰富的老油条,且稍微易容,就不那么显眼。
蒯大有扮做外地来讨生活的小木匠,背着小木箱,晃悠着来到城西。
这里聚居着为各色店铺,算是泰安城手艺匠人聚集区。
其中,不乏有几个擅长打造法器的玄门匠户。
蒯大有背着木匠箱,在街上来回走了几趟,便敲开一间匾额刻暗号的老铺。
见老师傅正打磨鎏金编钟,他故意啧啧摇头:“这云雷纹刻浅了,震不住地宫阴气啊。”
老师傅猛地抬头:“行家?莫非也是接了那批急活儿的?”
蒯大有一愣,故意回避笑道:“您说的是……”
“别装蒜!”
老师傅明显有些不耐烦,“既是行家,不知吃的哪里饭?”
蒯大有眼咕噜一转,随意报了个徽派匠门的名字春典。
这老师傅顿时点头道:“行,既然是自己人,正好帮个忙。”
说罢,引他进后院,指着堆积如山的錾花铜铃、夔纹玉磬低声道:“半月前来了蒙面客,包下全城三十多家铺子赶制礼乐法器!光青铜编钟就订了六十四件!”
“我这老骨头,还真扛不住,放心,只要能顺利交差,老夫不会亏待你。”
“这么多!”
蒯大有故作惊讶,“难不成要泰山封禅?”
“胡说八道!”
老师傅乐道:“若是封禅用到的家伙,都是工部皇家神工营做,哪轮得到咱们。”
“那是谁定的?”
这老师傅四下一瞅,低声道:“昨天催货时我偷听一嘴,说是要在岱阴山谷奏‘引仙乐’!”
“引仙乐?”
蒯大有听罢心中一惊。
自古以来,音乐便有娱神引仙,设坛术法之用。
步虚词、引仙乐,都是同样的东西。
这么多礼乐,难不成要沟通泰山奶奶?
蒯大有忍不住问道:“如此多的礼器,这事儿不会有问题吧?”
“怕什么,城隍庙的人也知道,都没说什么…”
………………
另一边,都尉司衙门外对面街道上。
李衍裹着灰斗篷蹲在煎饼摊前,看似就这羊杂吃的欢,但眼角余光却锁住对面朱漆大门。
他已观察许久,甚至借着遁术登高远眺,并未发现异常。
但这,正是破绽所在。
昨晚发生那么大的事,今日都尉司居然风平浪静。
也不知到底是谁,参与了昨晚之事?
还是泰安整个都尉司,都出了问题…
辰时三刻,一辆青布小轿悄然停在角门,下来个富态商贾。
其身着斗篷,遮蔽面庞,还警惕地四下看了一眼。
正是林胖子那族叔林耀宗!
李衍当即掐诀,运转嗅神通和听神通。
虽说都尉司有多年前设下的阵法,但已年久失修,李衍还是能听到一些。
可惜,那林耀宗进去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被引入茶室歇息。
终于半刻钟后,都尉司统领赵炳忠与府衙通判周显一前一后出门。
林耀宗则带了两名高手护卫,紧随其后。
三人眼神交错却并未交谈,各自登车往西门去。
李衍眼睛微眯,丢下几枚铜钱,便如狸猫般缀上。
很快,这群人便先后出了城。
泰安城野外空旷,但李衍施展《北帝玄水遁》也毫无阻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