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静立如渊的吕三冷哼一声,双脚猛地踏地,看似毫无章法,却带着古老而神秘的韵律,正是楚巫傩步,每一步都震的地面微颤。
他口中念念有词,音节晦涩难明,同时挥动手中骨串虎尾小手杖。
“魂兮魄兮,归墟归位!敕!”
呼~
伴着手杖上骨串的哗啦声,凛冽肃杀的寒风平地卷起。
周围浓雾,连同迷烟被这狂风瞬间撕扯、吹散。
失去了浓雾遮蔽,一切显露无余。
只见那些纸人如同受到巨力冲击,瞬间东倒西歪,哗啦啦散落一地。
附着其上的阴森鬼气,也在风中彻底消散。
吕三的传承乃古楚巫道,本就擅长驱祟,对付纸人自然不在话下。
而在远处暗巷中,也有一道身影迅速逃跑。
这是纸人的另一名操控者,一个穿着暗绿色花袄、头发花白、身形佝偻、面色蜡黄枯瘦的老妪,原本浑浊的老眼骤然瞪得滚圆,充满了惊骇欲绝!
吕三等人出手,着实吓坏了她。
她最擅长的“阴霾阵”和“纸灵抬棺”,竟被轻松破解,连老搭档都折了进去。
怕是踢到了铁板!
强烈的求生欲让她怪叫一声,根本顾不上再操控残余的纸人,枯瘦的身体爆发出不符合其年纪的灵活,猛地一个鹞子翻身,就欲翻上旁边的矮墙遁走!
然而她身体刚刚离地,一道清冷的声音已在耳边响起:
“哪里走!”
却是龙妍儿已包抄过来。
她白皙手指微弹,一道青芒从指尖射出。
“啊——!”
老妪刚刚攀上墙头,正准备发力跃下,忽感双腿膝弯、脚踝乃至脖颈猛地一阵刺骨麻痒,仿佛有无数钢针狠狠扎入骨髓!又像千万只细小毒虫同时噬咬!
难以忍受的剧痛让她惨叫一声,全身劲道泄得干干净净,身体一软,如同破麻袋般从矮墙上重重栽落下来,“扑通”摔在冰冷潮湿的青石板路上,手脚抽搐,只剩下惊恐的哀嚎呻吟。
“嘿嘿~”
武巴高大身影笼罩了老妪,如老鹰抓小鸡,一把将其拎起。
哗啦啦~
就在此时,长街两端骤然响起杂沓如雷的脚步声。
“围起来!速速围起来!一个都不准放走!”
伴随着粗暴的呼喝,密集火把光芒驱散夜色,映照出一排排森冷刀枪寒光。
大批如狼似虎的官兵衙役,从街角、从巷口,如同潮水般猛然涌出,瞬间将这片狼藉之地围了个水泄不通,为首的军官眼神阴鸷,厉声喝道:
“何方狂徒!竟敢当街行凶,来人,与我统统拿下!”
声音中,明显带着一股气急败坏。
“不对劲,走!”
沙里飞眉头拧紧,当即做出决定。
其他人也不犹豫,一个个纵身翻墙离开。
街道上,只留下火光闪烁,浓烟翻滚,官兵的怒骂声伴着纸屑飞舞……
…………
呼~夜风呼啸着灌入老宅残破窗棂。
烛火在风中疯狂摇曳,将几道人影拉长、扭曲,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
沙里飞长吁口气,一屁股瘫坐在蒙尘的太师椅上,扯开衣襟扇风:“他娘的,得亏咱手脚麻利!这动静闹的,差点给包了饺子!”
泰安城不大,官兵到处都是,牵着猎犬猛追。
对方明显有玄门中人相助,一次次形成包围圈。
还好他们早已形成习惯,每到一个地方,必提前选地方弄个安全屋,再加上龙妍儿用蛊虫消除气味,再其他地方释放,才顺利甩开追兵。
安全屋,是泰安城角落一座废弃的豪绅大宅。
那佝偻老妪,此刻瘫软在冰冷青砖地上,浑身筛糠似的抖着。
火把光线明灭不定,映照着她蜡黄扭曲、满是恐惧的脸。
沙里飞满脸狰狞,屈指敲了敲八仙桌。
“说吧,谁派你来的?为何盯上白捕头?”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冷压迫感,似乎下一刻就要动手杀人。
“饶命……仙长饶命!”
老妪涕泪横流,声音嘶哑破碎,“老婆子……老婆子就是个收钱办事的!江湖上混口饭吃,接些‘吃葛念’的活,寻常只对付些落单的商客或仇家……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吃葛念的?”
沙里飞眼睛微眯,冷笑道:“老虔婆,胃口挺大啊,连州府神捕都敢动,雇主是谁?!”
“不知道!老婆子真不知道主家是谁啊!”
老妪惊恐万状地磕头,额头磕在冷硬的砖石上砰砰作响,“道上的规矩,单子都是中间人递的活契定金…中间人只说他在济南府碍了贵人眼,要在泰安城结果了他,后面还有重谢!”
“中间人蒙着脸,口音也刻意遮掩过,老婆子收钱办事,按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