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拿着黿甲罗盘,融入山道阴影。
他没有走主盘道,而是贴着山壁,沿着植被茂密、碎石遍布的斜坡向上潜行。
泰山他前世也登过,如今建筑虽有不同,但大致地形却没变,知道如何才能避过那些巡逻弟子。
绕过红门宫,前方本该是相对平缓的盘道,通往万仙楼和斗姆宫区域,但他脚步刚踏入一条寻常石阶,周围雾气就瞬间变得浓郁。
四下越发漆黑,明明在石径上行走,却脑子糊涂,脚下一空,差点从悬崖上滑落。
“鬼打墙?”
李衍心中一凛,目光再投向罗盘。
果然,他站在原地,指针却不停晃动。
“生门死门,左三右四…”
李衍脑中回想着王道玄讲解过的阵法常识,随着罗盘转动方向,不停调整脚步。
身形忽左忽右,时而逆行,时而折返,完全违背了正常路径的方向。
然而,就是这般,轻松突破了阵法。
但见眼前出现一棵歪脖老松,刻着模糊字迹的经石峪旁,又出现一处通往山下的石径。
这并非上山路,多半是某个教派修行之地。
李衍毫不理会,继续前行。
接近斗姆宫后方时,远处忽然传来脚步声。
李衍耳朵微动,毫不犹豫纵身一跃,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钻入旁边的密林,身形在陡峭嶙峋的山体岩石间疾速穿行。
他选择的路径凶险异常。
此时的泰山,非主要盘道区域极为原始险峻。
他此刻攀爬的,被称为“鹰愁涧”,近乎垂直的石壁被经年累月流水切割出深深沟壑,布满湿滑青苔。
而李衍的丹劲,也在此刻发挥到极致。
他十指如钩,筋骨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嵌入岩石缝隙,以壁虎游墙的功夫向上攀援。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狂风灌入深涧,发出呜呜的鬼哭之声。
此地术法虽被压制,但他的功夫同样惊人,动如游鱼,跳如羚羊,身体紧紧贴附崖壁,飞速向上。
朝阳洞、仙人桥、十八盘…
借着罗盘和功夫,李衍终于来到山顶玉皇观。
甫一踏上山顶平台,那股无处不在、压制着术法与神通的沉重压力,顿时如潮水般褪去。
山顶的刺骨夜风,也吹散了浓雾与尘埃。
月光清辉,无遮无拦地泼洒在岱顶,玉皇观那黑黢黢的庞大轮廓在月光下清晰可见,飞檐斗拱刺向夜空,里面灯火通明。
更远处,则是浩渺无垠的云海。
月光倾泻其上,化作银波粼粼的海洋,静静悬浮于群山之上,壮阔得令人窒息。
本是令人心旷神怡、俯瞰天地的绝顶之景。
然而,李衍此刻的没有半分心思欣赏。
玉皇观前,防守更加严密。
观外那片被月光照亮的平台上,数道身影标枪般站立。
这些人有老有少,但都散发着渊渟岳峙般的气势。
那几人身着不同制式的道袍或法衣,或青蓝,或玄黄,或素白,显然是泰山各宗派的核心高手。
此刻,全都警觉地守护着玉皇观。
就在李衍思索时,异变陡生!
怀中勾牒毫无征兆地变得炽热滚烫。
“怎么回事?”李衍心中升起警兆。
不等他想弄明白,整个玉皇顶的气象瞬间为之一变!
方才还算晴朗通透的夜色,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猛然攥紧,浓郁的、粘稠如浆的灰白色雾气,不知从何处无声无息地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山巅平台。
前一刻,还清晰可见的玉皇观飞檐斗拱、门前守卫的身影、、尽数被这诡异的浓雾吞没。
雾气并非寻常山岚,而是土腥与陈腐香火混合的味道。
更为诡谲的是,就在这片翻涌的浓雾深处,一点、两点、三点……无数碧绿色的幽光无声地亮起。
它们并非游离散落的鬼火,而是如同粘稠墨汁中悬浮的诡异磷眼,幽幽地悬停在雾气里,忽明忽暗。
这些绿光冰冷、死寂,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毒之意,绿芒所及之处,连呼啸的山风都仿佛被冻结吞噬。
“敌袭!”
“何方妖邪?!好大胆!”
“雾气有古怪!固守!”
玉皇观前的那几名高手反应快如闪电。
几乎在鬼火初现的刹那,几声断喝便已划破死寂。
惊骇之余,他们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可是泰山之巅,历代封禅、神道镇守之地,山下有古怪还好说,为何山上也有了?
其中一位白发苍苍、身着雷纹玄色道袍的老者最先动手,足踏禹步,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枚布满雷纹的法印,口中疾诵:“无上玉清王,统御三十六,九气映明台,帝君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