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他离开,赵桐才阔步进入破庙,也不管地上昏厥的无影脚李七,沿着所有地方,仔细搜查。
这无影脚李七肯定不是一个人策划。
他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针对孔家……
…………
厢房内,烛火幽幽。
屋中央空地上,两张八仙桌并成一张床。
孔掌柜被放在上面,周围用挂着铜钱的红绳围绕,用于锁魂。
“主定帝敕,扫荡乾坤,二十八宿,横列七星,乾坤启斗,飞天狼乾…”
王道玄口中念着定魂咒,手掐法诀,将葫芦放在孔掌柜头顶。
屋内忽然凭空起风,烛火摇曳,一股寒意落下。
魂魄归体瞬间,孔掌柜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眼皮不再乱颤,气息也恢复平稳。
做完这些,王道玄才长舒一口气,抹去额头细汗:“成了!人魂已归位,安魂术也起了效果。孔掌柜此番元气大伤,心神受创极重,至少需沉睡两三日方能缓缓恢复神智,期间需静养,不可惊扰。”
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孔尚昭扑到父亲床边,看着父亲虽然消瘦憔悴但呼吸平稳的模样,泪水无声滑落,对着李衍和王道玄深深一揖,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待安置好孔掌柜,众人回到前厅。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却也带着几分如释重负。
“他娘的,折腾了这一宿,总算是把人救回来了。”沙里飞灌了口凉茶,率先打破沉默,“这济南府的水,可真够浑的!”
蒯大有也抱着胳膊,嗤笑道:“此番长见识了,在京城就听孔家多厉害,如今自己窝里斗,弄得你死我活。还有那什么衍圣公是谁杀的?李七又是谁的人?”
他和沙里飞,都是爱碎嘴的,算是臭味相投。
林胖子则笑道:“管他呢!咱们是来打尖住店、顺路救人,又不是来断案的。孔家那点破事,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去。等孔掌柜醒了,洗刷冤屈,剩下的跟咱们无关。”
李衍坐在桌旁,指节轻轻敲着桌面,眼神沉静:“林胖子说得在理。孔家内斗,牵扯利益盘根错节,背后恐有更深势力介入。我们此行目的明确就是泰山。待此间事了,即刻动身!”
…………
济南府衙门大牢深处,审讯室外拥挤闷热。
孔家两派人马皆已聚齐,冷眼看着对方。
火把噼啪作响,气氛竟有些剑拔弩张。
孔贞元一身锦袍,站在最前,目光如刀般钉在对面脸色铁青的孔贞林脸上,抱拳朝向周围,冷笑道:“诸位长辈都看到了!李七是贞林堂弟府上供养多年的供奉,贴身护卫!”
“如今人赃并获,他重伤潜逃,被从破庙中擒回,身上搜出拘魂邪器!这难道不是铁证如山?父亲惨死祠堂,与其脱不开干系!”
“如今,一句‘失察’就想撇清,怕是难以服众吧?”
“纵容家奴谋害宗长,如此污点,岂能再觊觎衍圣公之位?”
“一派胡言!”
孔贞林气得浑身发抖,跨前一步,几乎要和孔贞元撞在一起,指着对方鼻子怒喝道:“孔贞元!休要血口喷人!李七早年入府,是我见他武艺不错收留,其后也从未有过劣迹。”
“谁不知你孔贞元一心想要排挤我房,如今不过抓住一个下人,就想颠倒黑白,将这谋害宗长、祸乱家族的大罪扣在我头上,当在座诸位长辈都是瞎子聋子不成?”
“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来人!给我重刑伺候!”
“我倒要看看,到底谁是幕后指使!”
与此同时,他身后几个孔家执事也跟着鼓噪,大有抢上去动手的架势。
“放肆!”
“简直不成体统!”
“肃静!都肃静!”
堂内顿时一片混乱,咒骂与反驳声此起彼伏。
站在上首的济南知府和几位地方耆老,皆是无语摇头。
死去的衍圣公,虽算不上贤人,但也很讲究体统。
没想到,人一死,孔家就闹成了这样。
当然,他们也不想轻易介入这烂摊子。
“够了!”
一声断喝如惊雷炸响,压下所有嘈杂。
赵桐横身插入孔贞元和孔贞林之间,气势沛然勃发,硬生生将两人逼退。
他面沉如水,目光扫过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避开锋芒。
知府和耆老们暗自松了口气。
“衍圣公遭此大难,尸骨未寒,阖族上下当同心戮力,查清真相,以慰亡者在天之灵!如此当堂咆哮,动用私刑,成何体统!孔家清誉还要不要了?”
赵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此事涉及孔家血脉,更干系地方安宁,自有国法公理在。今日请诸位齐聚大牢,正是要当众审问此人,理清脉络,而非让你们在此争执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