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苏承嗣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征询?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薄薄的玉简,散发着微弱的白光,“清剿名单,你看一下?”
李辰安的脚步,在门槛前顿住了。他没有回头,声音如同从万载寒冰中凿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子:
“名单上的人,我来杀。”
话音落下,他一步跨出议事厅高大的门槛,身影消失在门外刺眼的阳光里。
苏承嗣捏着玉简的手停在半空,和雷千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复杂。有庆幸,有无奈,更多的是一种对这个年轻人决绝杀性的深深凛然。
名单上的人,他来杀。
那名单,很长,遍布大夏。腥风血雨,已然掀开帷幕。
……
夏都,暗夜杀机
夜幕像打翻的墨汁,彻底吞没了夏都。白日里的喧嚣沉寂下去,只有更夫单调的梆子声在深巷里回荡,更添几分死寂。
东城,一片鱼龙混杂的贫民窟深处。一座外表破败、毫不起眼的大杂院,内里却别有洞天。
灯火通明,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烟草、汗臭和一种紧绷的压抑。
十几个人或坐或站,穿着打扮各异。他们的眼神,无一例外都透着狼一样的凶狠和警惕。角落里,堆着几个鼓鼓囊囊的粗布包裹,隐隐透出金属的冷硬轮廓。
一个满脸横肉、眼角带疤的壮汉,正烦躁地踱步,他是这群人的头儿,代号“屠夫”,东瀛“黑龙会”埋在夏都的钉子。“妈的!玄机子那个老东西,一点消息都没了!还有鬼影大人……”他声音粗嘎,带着浓重的东瀛口音,“三天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九幽渊到底什么情况?”
“会不会……失手了?”角落里,一个干瘦如猴、眼神飘忽的汉子小声嘀咕,他是负责外围情报的“老鼠”。
“放屁!”屠夫猛地转身,恶狠狠地盯着他,“鬼影大人是神忍!怎么可能失手?肯定是得手后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再等等!”
“等不了了。”那个穿着长衫的“书生”突然开口,声音阴柔,“这几天风声不对。天将阁的‘夜枭’像疯狗一样在到处嗅,我们的几个外围点今天下午全被端了,一个活口没留。战神殿的铁甲卫也开始频繁调动……像是拉网。”
他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眼神锐利,“我有种预感,我们暴露了。”
这话像一颗冰弹砸进油锅,房间里瞬间炸开了锅。
“暴露?怎么可能!”
“我们藏得这么深!”
“书生你别危言耸听!”
“都闭嘴!”屠夫一声低吼,镇住了场面,他脸上横肉抽搐,眼神也变得惊疑不定,“书生,你确定?”
“七成把握。”书生语气凝重,“天将阁的鼻子,比狗还灵。特别是……那个李辰安回来后。”
“李辰安……”屠夫咀嚼着这个名字,脸上横肉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这个名字,在黑龙会内部是禁忌,代表着绝对的死亡和不可战胜的恐惧。“难道……鬼影大人真栽在他手里了?”
李辰安这个名字在东瀛还是挺有名的,毕竟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毒藤一样疯狂缠绕住屠夫的心脏。恐惧瞬间压倒了侥幸。
“撤!”他当机立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立刻!分散撤出夏都!老地方汇合!包裹带上!快!”
命令一下,房间里的人如同惊弓之鸟,立刻动了起来。压抑的喘息声和急促的脚步声交织。
几个人扑向角落,手忙脚乱地去抓那些沉重的包裹。
就在一个壮汉的手即将碰到包裹的刹那——
噗嗤!
一声轻响,如同熟透的西瓜被戳破。
那壮汉的动作猛地僵住,脸上的凶狠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空洞。
一道细细的血线,从他眉心正中缓缓渗出。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庞大的身躯就像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向前扑倒,“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眉心那个小小的红点,成了他生命最后的印记。
死寂!
绝对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冻结!他们根本没看到攻击从哪里来!
“谁?!”屠夫反应最快,惊骇欲绝地嘶吼一声,反手就从后腰拔出一柄寒光闪闪的短柄手斧,全身肌肉贲张,眼睛死死扫视着黑暗的窗外和门口。
噗嗤!噗嗤!噗嗤!
回答他的,是连续三声同样轻微、同样致命的轻响。
站在窗边的一个汉子,脖子侧面突然爆开一朵血花,哼都没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