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林有容应声。
余欢无声地打了个哈欠,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柔顺的发丝从指尖滑过,触感如同绸缎般丝滑。
下一刻。
他感受到被窝里修长的大腿从腰间滑落,随即靠坐在床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神清气爽的余欢稍作思忖,便开口询问:“老婆,你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唔……给我带一碗炸酱面吧,也给茹姐她们买一份……”
“好。”余欢点点头,没有耽搁,起身穿戴整齐。
洗漱完毕后,他轻快地走出豪华大床房,沿着走廊快步下楼,去找老爷子。
刚敲响房门,不过数息之间,随着门锁开启的轻微声响,房门从里面被拉开。
爷孙俩目光交汇。
老爷子眼神清亮,颇为精神抖擞地扭了扭腰,同时微微扬起下巴,笑问:“怎么才过来找我啊?”
余欢看着气血充足的老爷子,嘴角噙着笑意回答:“刚睡醒。”
“我也是刚起来,天一亮就醒了,一直躺在床上眯着,怕打扰你睡觉,就没打电话催你。”老爷子轻轻摇了摇头。
“容容还在睡呢,她八点起来,那爷爷你收拾收拾,我们先去开车过来,吃点早餐。”
“好。”老爷子连忙反过身,走回单人间。
余欢在门外静静站了一会,迟迟不见老爷子出来,便抬脚迈了进去。
一进门转角,就瞧见老爷子正站在床边迭被子,微微弯下腰的背影看起来很利索。
余欢忍不住笑着打趣:“住宾馆还亲自把床整理得这么规整,等下服务员进来了,怕是得以为这房间,压根没人住过呢!”
老爷子手下不停,熟练地抚平床单的褶皱,头也不回地说:“这是个人习惯。”
“这是强迫症。”余欢轻轻一笑。
“管它什么症,能把东西收拾得井井有条、利利索索的,这个就是好症!”
面对老爷子的咬文嚼字,余欢只能笑着点头称是。
他们住的宾馆定在了北海公园附近,从这里走路去阜成门那边,大概还有一公里的路程。
这片地界都在二环路以内,可以说走在这大街小巷,就能感受到不少老燕京的风貌。
只是路边那一排排国槐,如今只剩干枯的枝干,在带着几分寒意的晨风中孤零零地立着,添了几分萧瑟之意。
老爷子走起路来,步伐甚至比余欢还要轻快些,显然对这片地方极为熟悉。
他一边走,一边左右打量,嘴里还啧啧有声:“虽说两边的建筑变化不小,估计是翻新改造过了,但只要踏上这地界,我就跟被牵着线头的风筝似的,心里立马就知道东南西北。”
余欢闻言,操起半生不熟的京腔,半开玩笑地说:“爷爷,有句顺口溜咋说来着,先穿袜子后穿鞋,先当孙子后当爷,您要是当年留在燕京,那现在妥妥儿就是一京爷啊!”
老爷子一下子被逗得哈哈大笑,侧身抬手就给了大孙子一个脑瓜崩,笑骂道:“就你小子贫嘴,我要是留在燕京,哪还能有你啊!”
“也是哈。”余欢揉了揉被敲的额头,不经意间目光扫到街对面一家豆汁店的招牌,便朝那边努了努嘴,问道:“爷,要不要尝尝豆汁儿?”
老爷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毫不犹豫地摇头:“算了算了,味太大,滂臭!别说你奶奶了,也就你那个最装象的大舅爷爱喝,这玩意回甘他都能喝出来。”
余欢扑哧一笑,跟着诙谐地附和:“来燕京不尝尝豆汁会后悔,尝试了会更后悔!”
老爷子深以为然,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老爷子一眼瞧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家卤煮火烧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兴致勃勃地搓了搓手。
“我们还是吃卤煮吧,这个是真不错,我都好多年没吃过了。”
“爷爷,您当年在燕京就好这口儿啊?”
“嗐!那时候肉价贵得很,下水却不值钱。像羊汤、卤煮还有爆肚这些,都可以说是穷人乐,吃点内脏好歹能解解肉瘾。现在倒好,好多内脏比肉卖得还贵呢!”
余欢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六十年代确实是物质极度匮乏的时候,生活艰苦。
老爷子鼻子嗅着空气中弥漫开来的卤煮香味,脚步不自觉地加快,有些迫不及待。
余欢不紧不慢,想着这里离大表哥家里不远,便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段岳拨了个电话,询问他要不要过来一起吃卤煮。
电话那头,大表哥显然还没睡醒,回应他的语气都有些迷糊,打着哈欠说:“哦……我还没起呢,你们吃吧,到了再给我打电话。我下楼给你送完车钥匙,还得接着补觉呢……”
余欢一听,也不勉强,笑着应道:“行嘞,那我先挂了啊!”
挂断电话,余欢赶忙快走几步,追上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