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凌不凡爽朗失笑:“岳丈,如今这可不是什么大乾第二楼了,而是真正的第一楼,我总感觉大乾的第一楼始终差点意思......”
“呵.....是极是极!”沈睿闻言也是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感慨.....
唯有一旁的沈采薇听不懂二人话语中的意思......
“当年的姬炎武为了面子非得说他乾京的是第一楼,现在我说这是第一楼他还真得认,等会让采薇带岳丈走走,观摩观摩!
毕竟金陵的一大特色嘛!”凌不凡笑说道。
沈睿也是点头:“老夫倒是有幸去过一次乾京的万顺楼,确实差了点意思,这吉顺楼是该看看。”
........
武瑶跟陆云裳闻言也是急忙跑来接见,语气中满是对沈睿的尊重,并没有因为他是陈国的旧臣就区别对待。
入宫后,凌不凡并未立刻将沈睿引入正殿,而是体贴地将他带至一处更为雅致温馨的偏殿.......
武瑶与陆云裳亦是温言问候,态度亲切而不失尊重,让沈睿心中那份拘谨又消散了不少。
品过一盏茶后,殿内气氛越发融洽。
沈睿看着眼前的年轻君王,终究还是没能按下心中那份复杂的感慨:“陛下,沈睿……毕竟是陈国旧臣。
陛下对沈睿如此礼遇,心中……就当真毫无芥蒂吗?”
此言一出,侍立一旁的沈采薇顿时又紧张起来,下意识地看向凌不凡......
凌不凡闻言,却是微微一笑,笑容坦荡而豁达:“岳丈多虑了。
方才宫门外小婿便说了,过去种种,皆如云烟。
如今您站在这里,首先且最重要的身份,是采薇的父亲,是我凌不凡敬重的长辈。
至于其他,小婿并未多想。
国与国之间的征伐起落,乃时势使然,各为其主,并无对错可言.......”
沈睿微微一怔,不由默然。
凌不凡顿了顿,反将一军:“倒是小婿想问问岳丈,陈国因我之故……最终国祚不存,岳丈心中,对我就当真毫无恨意吗?”
这个问题更为直接,也更为尖锐。
沈采薇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哎......”沈睿沉默了片刻,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极为复杂的笑容:“恨?”
“说不惋惜、不痛心是假的。
那毕竟是老臣效力半生、倾注心血的国家。”
“但若说恨意……实则谈不上。
老臣虽愚钝,却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
昔日陛下作为大乾使臣初入陈都时,老臣便觉陛下绝非池中之物,乃人中龙凤。
只是万万没想到,陛下化龙之速,竟如此惊天动地,短短两年光景,已是新朝之主,屹立诸国之间.....
甚至能与大炎真正的抗衡,像你这般雄主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然.....”他的语气带着由衷的赞叹,随即话锋一转:“陈国之亡,根源并非在陛下,而在其自身,在于……
我那故主晚年沉迷长生虚妄......
以至于放任纵容太子.....
虎父犬子啊.......、
即便没有陛下,没有东陵,也会有其他强国觊觎,覆灭或许只是迟早之事。
陛下不过是适逢其会,加速了这个过程罢了。
说到底,是欲望与昏聩,葬送了一个国家。”
这番话语,冷静而客观,充满了智者对历史的洞见,而非一味沉溺于亡国之恨。
凌不凡听罢,眼中赞赏之色更浓。
他能看出,沈睿此言并非纯粹为了讨好他而说的违心之论,而是真正经过沉淀与思考后的清醒认知。
这样的胸襟和见识,真不愧曾是陈国栋梁。
“岳丈能作此想,实乃大智慧。”凌不凡郑重道,“历史洪流,滚滚向前,非一人之力可逆。
重要的是活在当下,展望未来。
岳丈既来东陵,此处便是您的家。
采薇日夜思念您,您能安享天伦,于她,于我,皆是幸事。
望岳丈勿再以亡国之臣自称,您如今是我东陵的国丈,安心住下便是。”
沈睿看着凌不凡真诚无比的眼神,再看向一旁眼中含泪、拼命点头的女儿,心中最后一点块垒也彻底消散,化作融融暖意。
他起身,对着凌不凡深深一揖:“陛下胸襟气度,老夫拜服。
能得陛下如此相待,是老夫与小女的福分。
如此,老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凌不凡笑着虚扶一把:“岳丈不必多礼。
采薇,快陪岳丈好好说说话,带岳丈去看看他的住处,一应用度若有短缺,直接告知瑶儿便是。
到时候再陪着你爹去金陵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