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邦议和磋商落地,残蒙大营就势退兵,表面看似合情合理。
只是安达汗乃草原枭雄,野心勃勃,狡诈多谋,南下野望,蓄意已久。
虽他貌似显露退意,但历来兵不厌诈,朝廷不可因两邦议和落定,而生侥幸松懈之心。
九边宣大一线,还需加强戒备,枕戈待旦,观其异动,不与残蒙可乘之机!”
……
一旁王士伦听了贾琮之言,眼睛微微一亮,他是文勋之臣,虽对兵事不太娴熟,但是学养深厚,见多识广。
他见贾琮虽年轻,思虑深远,无缺无漏,通晓形势,居安思危。
每当屡事之时,常显露年龄不符的老辣,令人惊艳,实在后生可畏。
柳静庵号称文宗学圣,学识精深,韬略深沉,果然名不虚传,能教养出贾琮这等人物。
顾延魁听到贾琮话中,有兵不厌诈之语,顿生警惕之心。
说道:“圣上,老臣附议威远伯之言,安达汗野心炙热,骄狂黩武,不能以常人礼义视之。
九年前他曾屡犯边陲,曾与平远侯梁成宗鏖战数番,屡败屡战,桀骜难驯,不可不防。”
嘉昭帝冷冷说道:“贾卿之言有理,自朕登基以来,安达汗便是北疆心腹大患,远胜当初女真三卫。
朕从不会奢望,一张议和诏书,就能收复这等草原枭雄。
区区议和互市物资,填不满安达汗的胃口,他想要的是恢复蒙元昔日荣光,觊觎的是我大周万里江山。
这样的狼子野心之辈,不会那么容易偃旗息鼓,终归要战之绝之,才能永除后患!”
王士伦听到嘉昭帝话中阴冷杀机,心中有些叹息,他是正统文官出身,儒家仁恕之道,根深蒂固。
以他所见,大周已成泱泱上国,驱除鞑虏,君临中原,根基深厚,万民拥戴,绝不是安达汗可轻易颠覆。
与其针锋相对,耗费国力民生,不如行怀柔之法,稍许放开互市尺度。
使得蒙古各部得以驯养,宽其民苦,弱其斗志,再对其施展分化之道。
贾琮所行鄂尔多斯部绥靖之策,便是受他肯定的上选之法。
这般长此以往,蒙古各部生计有靠,便会消减鏖战之念,安达汗再如何野心勃勃,独木难支,难成大事。
不战而屈人之兵,不耗国力,蓄养民生,才是治国长远之计。
只是贾琮首倡火器之术,奇思妙想,研制出大批犀利火器,使大周军力快速强盛,让圣上大涨功业之心。
当年圣上以奇绝之机登基,心中存下阴霾不屈之念,总想以不世功业,超迈上皇,冠盖同辈,彰显赫赫皇威。
当年人物旧事,早已生死相隔,余声遁迹湖海,皇帝也算治世明君,却偏偏堪破不了心障。
王士想起如烟往事,有些心潮起伏,听御座后传来皇帝冷峻话语。
“顾爱卿,朕命兵部向宣大两镇颁下急令,加强戒备,不得松懈,其余各镇抄报协同……”
…………
荣国府,荣庆堂。
午时过后,日头西落,每日这个时辰,是堂中最安静的时候。
往常迎春、黛玉、探春等姊妹,都早上过来走动,即便中午堂中留饭,也都午时后便回东府。
余下时光,贾母或是卧榻小憩,或叫几个偏房同辈妯娌,耍骨牌取乐。
只是今日她却没这般雅兴,午时迎春等孙女们回府,贾母原本回卧房歇息片刻。
没想刚入后堂,刚巧见廊檐下两个浆洗婆子,窃窃私语,闲扯二房份例逾矩,不合家规之类闲话。
竟与王熙凤当日堂上所言,如出一辙,贾母心中气愤,当即质问两个婆子。
两婆子嚼舌被老太太撞到,自然吓得魂飞魄散,哪里敢有半分隐瞒。
只说这几日府上都这般传闻,她们也是道听途说,贾母仔细讯问,竟胡扯出七八个名字。
贾母也是老于世故之人,知道这番情形已是谣言四起,众口铄金,很难再查访出源头。
……
王熙凤提出裁撤二房例供,也是符合家法宗规之事,但贾母自小宠爱贾政,早已根深蒂固。
她自然不想儿子少了家门体面,抱着能拖一日算一日的打算。
实在没想到府上竟谣言四起,这事已经想捂都捂不住,心中岂能不生气郁恨。
贾母正有些长吁短叹,鸳鸯端了滚热的老君眉,说道:“老太太,我刚沏的新茶,你喝一口顺顺气。”
“鸳鸯,那日凤丫头在堂中说事,就只有我们三个在场,闲话怎么传的满府都是。”
鸳鸯心中一动,即便那日走露风声,底下人多嘴多舌,怎么不见二奶奶出手整治,这闲话可是传了好几天。
说道:“老太太,荣庆堂是你老的居所,府里上下人等,哪个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