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知道那日在荣庆堂,二奶奶给平儿定日子,二爷说些散话歪话,惹二奶奶连月例都卡了不发。
二爷要是听了这话,又发起痴病,惹出事端,那可就又要糟糕……
宝玉说道:“我虽觉得平儿姐姐可怜,不满别人如此亵渎于她,但是世道如此,如之奈何。
今天总归是她的大事,从小在府上见面相处,我也过去瞧瞧,也算是个礼数,也尽了我一片心。”
宝玉心中妒忌悲愤,只说过去瞧瞧,贺喜两字怎也说不出口。
他和平儿日常也是泛泛,也从没什么交情,原本不该如此,但只要想起此事,就没来由心中憋屈。
大概是如今西府众美皆空,快要一个不剩都去了东府,就留下他一个孤零鬼,让他觉得异常委屈不公。
贾琮贪得无厌,一味霸占糟蹋清俊女儿,祸害东府不说,还来西府糟践,着实罄竹难书,卑鄙污秽到极点。
……
彩云听了自己二爷这话,背上起一片鸡皮疙瘩,心说自己果然糊涂,二爷果然又说起胡话。
二爷都是怎么寻思出来的,平儿姐姐这也叫可怜,她被这么大烙饼砸脑门上,估计都乐晕过去了。
西府丫鬟哪个有她走运,她这也算可怜,那旁人还要不要活了。
自己在二爷床上胡混睡觉,守身如初,白白担着名声,岂不是要抹脖子才算事……
彩云担心宝玉闹事,连忙劝道:“二爷还是不用去了,二房已去了大奶奶和兰哥儿。
也算是有人露脸观礼,二爷省下这一趟,在家待着更妥当。
宝玉脸上露出悲悯之色,说道:“我怎么能不去呢,你们怎么都不知我的心。
彩云,去拿新做的金莲纹团花圆领袍,我赶紧换上去荣庆堂瞧瞧。”
彩云心中苦笑,今日琮三爷收女人入房,二爷穿的怎么花俏,这算怎么回事……
劝道:“二爷那件金莲圆领袍,虽十分华丽好看,但今日穿是不是扎眼?”
宝玉动情说道:“多嘴,衣服做了自然是用来穿,它既是件好衣服,难道还闲摆着。
即便是个物件,白白辜负了它,也对不起它,未免大煞风景,世上或人或物,都是一样道理。”
宝玉一番高论,听得彩云脑子发晕,心中有些害怕,二爷刚说了胡话,如今又说起疯话。
她虽心中害怕,但架不住宝玉催促,只好拿出崭新的金莲圆领袍,服侍宝玉换上。
又心有余悸的说道:“二爷过去那边也罢了,记得只说贺喜的好话,闲话可千万别胡说。
要是再惹恼二奶奶,以后我们还在西府,只怕要喝西北风过日子……”
宝玉听彩云唠唠叨叨,心中颇不耐烦,只是胡乱答应。
看着镜中的身影,红衣灿烂,莲纹辉煌,似乎自己也变得熠熠生辉,心中受用,大起自怜自爱之念。
突然说道:“彩云,这衣服虽做的很好,下回还要做细窄些,当会更显风致。”
彩云嘴里胡乱答应,心中却有些古怪,二爷竟没看出不是衣裳不细窄,而是二爷发福不少……
……
荣国府,荣庆堂。
宝玉一身红衣,手拿折扇,貌似洒脱,脚步沉夯,一路往荣庆堂而去。
其实连他自己都心中不定,为何赶这时候去荣庆堂。
但想到自己当日肺腑之言,被人传去平儿姐姐耳中,还不知怎么歪派曲解。
如果让女儿家觉得,自己心思龌龊不轨,岂不玷污自己清白赤忱情怀。
看今日之势,平儿姐姐已难逃贾琮糟蹋,我也是爱莫能助。
但只要能得了空隙,总要将自己这番肺腑之言,好好与人分说,好让世人都知自己这片情义。
……
荣庆堂中气氛融合,时时有笑语传出,荣庆堂口常有丫鬟闻讯路过,窃窃私语,脸生艳羡。
对于西府年轻丫鬟来说,像平儿这样能许给东府三爷,大概是天下最得美风光之事。
这位爷不仅能为通天,少年封爵,还是天下有名的才子,模样更是绝顶得意,叫人看了都心乱。
原本芷芍和五儿也曾在荣庆堂行礼,但她们是东府的人,本就是琮三爷的贴身丫鬟。
她们有这样的结果,对西府一众丫鬟来说,有些理所应当,便不算太过惊奇。
但平儿姑娘可是西府人口,从没和琮三爷有过瓜葛,更没服侍过琮三爷一天。
她居然能得这天大便宜,自然让一众西府丫鬟艳羡十分,依次类比,生出不少遐思……
林之孝家的居然也坐堂口游廊沿上,并没去各处忙碌,正和几个看热闹的丫鬟闲话说笑。
往常这个时候,正该是每日最繁忙之时,不知今日为何这般扯淡。
只是她一边和丫鬟闲扯,却不时看向穿堂处大理石屏风,似乎在等什么人。
没过去一会儿,大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