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几颗手雷进去,将地道炸毁,另派几个人在防空洞那头盯着,守株待兔。”
地道里阴暗潮湿,一路能听见滴水声和老鼠窸窸窣窣跑过的声音。
流萤拿着手电筒,捂着鼻子咳了两声,这里的气味让她有些作呕。
然而才艰难走出不久,身后就响起几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这一刻,流萤彻底绝望了。
沉默良久,她木然地举起手枪,对着太阳穴扣动扳机,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生。
对于李副站长带领督查室携手警备司令部宪兵一举歼灭日谍这件事,军统行动队的所有人兴奋地像是自己参与了一样与荣有焉。只有两个人惶惶不安地到处打听情况,那就是行动队副队长李维章、沈仲年。
副站长李慕林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手中又掌握着督察室,已经有足够的威望挑战站长崔方平的位置,一想到自己两人收了崔队长的好处,明珠暗投,两人就又恨又怕--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地上了这艘贼船,唉,到底怎样才能逃出这些人的磨爪呢?
再想到今天抓捕刘长福时,自己的两个手下像牛皮糖一样粘着他们二人,寸步不离,让两人的表情越发凝重起来。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必然?如果他们是奉命来监视他们的,那问题就严重了。
办公室里,两人凑在一起,没有开灯,坐在黑暗中冥思苦想。
李维章问:“现在怎么办?”
沈仲年的声音有些发抖:“这世上有卖后悔药的吗?从我们收了姓崔的钱开始就没有退路了。老李,要不,我们跑吧?”
“去哪里?”
“要不我们去投奔红党?牛队长当初待我们不薄,我们打着他的招牌,去了那边,或许能受到重用。”
“重用?挖窑洞吗?别忘了我们手上可是沾了红党的血的。”李维章激动地抬起头来,直面沈仲年:“你太天真了,当初劝我收钱的是你,现在又劝我投奔红党,能逃出去吗?”
“那你说怎么办?”
李维章沉默着,良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还能如何?再投靠李副站长呗。”
雨声雷声随风传来,似若命运的叩问。
若非乱世,他们二人不会被裹挟加入军统,到了洛阳之后,作威作福。可也正因为乱世,面对更强大的势力时,他们在某种程度上,亦做不了自己的主,只能随波逐流,仰强者鼻息。
听他这么说,沈仲年惴惴不安地问:“李副.李主任,会重新接纳我们吗?”
“如果是我,肯定不会,只会痛打落水狗。”
沈仲年泄气了,苦笑着问:“那,那怎么办?要不我们将姓崔的送给我们的小黄鱼再原封不动地送给他?”
“不单是小黄鱼,还需要投名状!”
“投名状?”
“对。”李维章猛地站起身来,在黑暗中来回踱步。许久,他慢慢站定,露出决然的神色,对沈仲年说道:
“小黄鱼只是锦上添花,李站长现在最需要的是雪中送炭。”
“什么意思?”
“扳倒崔方平。”
沈仲年吃惊地站起来:“这能行吗?站长那么大的人物,背后还站在陈长官,岂是我们轻易能扳倒的?不行.”
李维章见他这幅摸样,毫不留情地拔出枪口对准了他。
“姓李的,你要干嘛?”
“你我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说怎么做就这么做,否则,就凭你刚才蛊惑我投靠红党这一条,我就可以击毙你。”李维章用枪死死抵住沈仲年的后脑勺,“姓崔的是大人物不假,但他现在的地位岌岌可危,只要我们找到他杀害他情人的证据,我们就能帮李主任扳倒他。”
“李维章,你他妈的还有没有良心,我当年可是救过你的命。”沈仲年一把拽住指着自己的手枪,破口大骂。
李维章一脚踢开沈仲年,躲过手枪指着他:“我也知道人要有良心,但是大家都没心没肺地泡在臭水缸里,我捧着良心只会变成自己的负担。
算我求你了,仲年,和我一起干吧,我们只要骗来崔队长,将他控制住,三木之下何患无词?拿到了扳倒崔站长的证据,你我兄弟就能在站里站稳脚跟了。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拿着录音去检举你。”
“你将我们的谈话录音了?”
“是。”
“好吧。”沉默良久,沈仲年终于惨笑着答应下来,努力缓和着情绪,问:
“你打算怎么做?”
半个小时后,一辆轿车紧急刹车停在一处废弃的工厂前,崔队长蹙着眉头摇下车窗,冷眼看着走过来的李维章、沈仲年,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悄悄地摸向了车座旁边,那里,放着一把乌黑上了膛的手枪。
李维章、沈仲年两人走过来,毕恭毕敬地敬礼:“崔队长。”
“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非要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李维章面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