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凭什么抓人?”一个瘦高个男人尖着嗓子喊道,“解放军同志就能乱来啊?证据呢!”
“就是,看他穿得老实巴交的,怎么可能是小偷?别是你看错了吧!”另一个矮胖的男人在一旁帮腔,故意用身体挤了挤周围的人群,制造混乱。
一些爱看热闹、或是本就心存疑虑的老百姓也跟着议论起来,声音嘈杂,嗡嗡地汇成一片,压向张小睿。
“搜身,搜他的身不就知道了。”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提议。
“胡闹,搜身是能随便搜的?要讲法律,快去叫乘警”立刻有人反驳。
“那也不能让解放军同志随便冤枉好人啊,抓贼拿赃,捉奸拿双,证据拿出来啊。”
“对啊小姑娘,你说你看见了,东西呢?没东西可不能乱说……”
“看他急得脸都红了,不像装的啊……” “这当兵的女娃子也太凶了……”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有质疑,有起哄,有貌似公正的调解,更多的是混乱的喧哗。
男人的那些同伙混在人群中,不断煽风点火,把水搅浑。
张小睿哪经历过这个,她只觉得无数张面孔在眼前晃动,无数声音钻进耳朵,像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
她紧紧抓住男人的胳膊,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不是害怕,而是面对这种胡搅蛮缠的场面有些不知所措。
“让一让!都让一让!别围在这儿!” 一声洪亮而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喝声从人群外围传来。
人群下意识地分开一条缝隙。只见那位列车员大姐正领着一位身穿警服、面色严肃的乘警快步赶来。
乘警身材高大,他一边往前走,一边用手臂拨拉着堵得水泄不通的乘客。
“靠边,都靠靠边,别堵着路,有什么好看的?都回到自己位置上去。” 乘警的声音不高,却极具穿透力,带着一种命令性的口吻。
“怎么回事?谁喊的乘警?” 乘警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瞬间镇住了场面。他先看向张小睿,又扫向被她抓住的男人。
刚才还七嘴八舌、喧哗无比的人群顿时安静了许多,那些煽风点火的声音也暂时消失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乘警身上。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您可来了。”
丢钱包的男人连滚带爬地从座位上挤了过来,他眼眶通红,里面蓄满了泪水,嘴唇哆嗦着,几乎要跪倒在乘警面前。
他一只手死死抓着自己空瘪瘪的衣兜,另一只手颤抖地指向座位上——那里蜷缩着一个面色苍白、不断低声咳嗽、看起来病恹恹的中年妇女。
“我的钱包丢了啊同志。”他声音嘶哑,充满了惊惶,“那里面……那里面是整整五千块钱啊,是俺东拼西凑,借遍了亲戚邻居,才凑出来给俺老婆进京看病的救命钱啊,没了这钱,可叫我们怎么活啊,这些挨千刀的小偷啊。”
他说到激动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求求您,求求您一定得帮我找回来啊。”
看着他那真切无比的悲痛,还有那病弱无助的女人,方才还有些起哄喧闹的人群里,顿时生出了许多同情和唏嘘。
而被张小睿死死钳住胳膊的中年男人看见乘警,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扯开嗓子,声音比那丢钱的男人还要凄厉委屈,带着哭腔喊了起来: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我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
他一边喊,一边试图挣脱张小睿的手向乘警靠近,脸上堆满了冤屈的表情,眼眶也硬是憋红了,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
“您可要给我做主啊!”他冲着乘警,几乎是声泪俱下地控诉,“这位当兵的小同志,不知怎么的就认准了我,硬说我是小偷,天地良心啊,我就在这儿好好站着,动都没动一下啊。她、她抓着我不放,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试图拉取同情。“我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老百姓,偷人东西,一辈子也没干过这种缺德事啊,这……这简直是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接着,他猛地挺起胸膛,对着乘警急切地说:“你搜,警察同志,你来搜!随便搜,我身上要是有别人的一分钱,我立马就跟您走,绝无二话,您搜一下就知道了,真是冤枉死我了啊。”
说着中年人“唰”的一下脱下身上的夹克。
接着,他开始翻掏夹克上的每一个衣兜——外兜、内兜、侧兜,甚至连衬衫胸口的口袋都没有放过。
兜里最先掉出来的是几张皱巴巴的卫生纸,然后是一张边缘磨损的车票,以及零零散散的十几块钱,剩下的别无他物。
“你看,你看啊。”他扯着脖子喊道。
“对了,还有裤子,裤子也搜一下。”他的情绪越发激动,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竟然真的伸手去解腰间的皮带扣,金属搭扣“咔哒”一响,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