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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汉混浊的眼睛里骤然亮起一丝微弱却急切的光。他几乎是踉跄着扑上前几步,枯瘦的手一把抓住中年人的胳膊。
“大兄弟。你先别走,等等。”他声音嘶哑却急促,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激动,“这……这事儿太大了!俺……俺做不了主,你……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我们族长,他老人家经的事多,拿得定主意。”
他急切地扯着中年人的衣袖,生怕他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另一只手胡乱地指了指村子更深处的方向,那里通常坐落着村里最德高望重者的宅院。
“族长……族长他肯定想知道,俺们整个俞家塆,都不能让飞龙和浩盛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得弄个清楚,非得弄个清楚不可。”
老汉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悲痛,而是掺杂了一种被点燃的、想要追寻真相甚至是复仇的火苗。
老汉是俞飞龙的父亲,也是俞浩盛的堂哥,也算是血亲,小时候在族里都是较好的兄弟。
南方乡间,宗族观念依然深厚。几乎每个村落都矗立着宗族祠堂,祠堂里供奉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墙上悬挂着绵延不断的族谱。每当有新生命降临,名字便被郑重添入泛黄的纸页,如同根系生出新芽。
谁家若遭遇困难,族长便敲响铜锣。不多时,门口的旧石板路上便站满了闻声而来的族人,黑压压一片,安静却坚定。
每逢清明,外出的人无论多忙,总要千里迢迢赶回。祭祖的队伍浩浩荡荡向山中行进,纸钱燃烧的青烟缭绕升起,飘得很远,像是一条看不见的纽带,连接着生死与古今。
这就是宗族的力量,也是俞老汉的底气,自己的儿子和兄弟绝不能不明不白的被人害死了,一定要报仇,一定,他紧紧的咬着牙“蹬蹬蹬”地往族长家跑去。
族长家在村子的最里头,紧挨着青砖黑瓦的宗族祠堂。越是往里走,石板路越是光滑平整,两旁屋舍也愈发显得规整肃穆。
祠堂高大的门楣在午后阳光下投下沉重的阴影,仿佛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家族绵长的历史和深植于这片土地的力量。
人还未到,声已先至。俞老汉的哭声粗粝而悲怆,撕开了村落午后的宁静。他的老伴跟在一旁,泣不成声,那是一种积压了太久、终于找到宣泄出口和一线希望的痛哭。
“三叔公,三叔公哎——”老汉隔着老远就朝着族长家紧闭的乌木门嘶喊起来,“您得给我们做主,给飞龙和浩盛做主啊。”
哭声和喊声在村子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而揪心。几只停在祠堂飞檐上的麻雀被惊得扑棱棱飞起。
乌木门“吱嘎”一声,自内缓缓打开。
一位清瘦的白须老者拄着拐杖耸立在门内的阴影里。一双眼睛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一位三十多岁、衣着素净的妇女在一旁搀扶着他的胳膊。
老者目光如电,先是扫过涕泪交加的俞老汉夫妇,又瞥了一眼他们身后面色沉重的中年人。也不等俞老汉开口,手中的拐杖重重磕在门前的青石板上。
“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老者声如洪钟,带着训斥口吻,却又异常沉静,“天还没塌下来,在祠堂门前这般喧哗,惊扰了列祖列宗安宁,你们担待得起吗?”
他的呵斥像一盆冷水,让情绪失控的老汉夫妇猛地一窒,哭声硬生生噎在喉咙里,只剩下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噎。
族长返身回到院子里,那有一张太师椅,旁边还有一张古色古香的小木桌,一杯还微微冒着热气的茶杯。
“说吧,”他声音低沉下去,却比刚才的洪钟之音更具压迫感,“是什么捅破了天的大事,让你们这般……失了体统?”
俞老汉被老伴搀着,未语泪先流,但想起刚才的训斥,只敢用袖子死死捂着嘴,发出呜呜的悲鸣。他稳了稳几乎溃散的神智,才断断续续地开始诉说。
族长静静地听着,枯瘦的手指在光滑的拐杖龙头上无意识地摩挲。他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眼睛微微眯起,眉头越皱越深,听到俞浩盛的名字时,他花白的眉毛不易察觉地跳动了一下。
待俞老汉终于说完,伏在地上哀哀痛哭时,族长沉默了片刻。他忽然将手中的拐杖重重地顿了顿,青石地面上发出沉闷而令人心悸的“咚咚”声。
“此事可当真?”他一字一字的问道。
“三叔公,当真呢,这位大兄弟特意从国外来报信的,有照片为证,都好几年了,浩盛兄弟和飞龙死的好惨呢”,俞老汉一指跟在后面的敦厚中年男人说道。
“族长,这事掺不得一点假,俞先生当年受陷害远走海外也是迫不得已,没想到这帮丧尽天良的家伙这样都不放过他。"中年人边悲愤的说边将手中的几张照片递给了族长。
族长接过那几张照片,手指似乎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没有立刻看,而是先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面色悲愤、风尘仆仆的中年人,目光锐利,仿佛要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