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上校走上前来,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最终定格在远处的巍巍青山。 “记住今天这一刻。”他的声音忽然深沉,“未来的信息化战场,需要的就是你们这样敢想敢打的精英战士。”
杨上校的夸奖简直是学员们听到的最好听的声音,一个个挺直了腰板,无比的自豪。
“你们端掉了一个旅级指挥部,现在是不是士气高昂?”,杨上校朗声问道。
“是”,学员们激昂的声音响彻山谷。
“你们刚刚吃过美味的鱼汤,是不是还有力气?”杨上校接着问道。
“有”,学员们的声音更大更震撼,目光也更加坚定。
“好”,杨上校说完看了看表,现在是上午八点整,沿着河边上去就是公路,顺着公路一直走,四十公里外是C军指挥部所在地,要求你们在十一点之前到达,有没有信心”。
“有……”,学员们齐声喊道。
“好,十一点,我在那等你们”,杨上校说完敬了个军礼,和戴着金星的少将上车扬长而去。
杨上校的越野车卷起一路烟尘,消失在河湾处。
河岸边的学员们还保持着立正姿势,脸上的自豪尚未褪去,不知是谁先嘀咕了一句:“等等,四十公里……三个小时?”
这句话像颗冷水泼进滚油锅,瞬间炸开了锅。
“徒步?负重?三个小时四十公里?”一个高个子学员猛地摘下作训帽,额头上还带着刚才喝鱼汤冒出的汗迹,“这比急行军标准快了一倍还不止啊!”
旁边一个脸上带着稚气的学员掰着手指头,越算脸越白:“平均一小时十三公里……这得全程冲刺吧?这哪是行军,这是跑马拉松啊,而且还是负重马拉松。”
“抗美援朝时三十八军奔袭三所里,”一个平时爱看战史的李学员擦了擦汗,语气倒是镇定,“七十多公里山地,十四个小时跑完,那已经是人类极限了。”
“那能一样吗?”立刻有人反驳,是东北来的赵朋学员,他嗓门洪亮,“三所里那是一路打过去的,遭遇战、阻击战没停过,那是边跑边打,咱们这……”
“咱们这路上可没敌人拦着,”有人插话,试图找点安慰,“至少不用边跑边打,而且还是公路。”
“可咱们也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刚经过高强度战斗,”又一个学员哭丧着脸拍了拍自己的腿,“这会儿腿还软着呢,鱼汤才刚落肚……”
争论声此起彼伏,焦虑像河面上的雾气一样重新弥漫开来。
有人开始检查自己磨损严重的胶鞋,有人掂量着肩上沉甸甸的冲锋枪,计算着体力透支的极限。
四十公里三个小时,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刚才的兴奋和自豪迅速被现实的严峻所取代。
就在这片嘈杂的争论和抱怨声中,张小睿一言不发。她只是低头,默默地、迅速地将自己刚才为了方便捉鱼而松开的武装带重新勒紧,扣环发出清脆的“咔哒”一声。解放鞋的鞋带系死扣。
做完这一切,她抬起头,目光越过还在七嘴八舌的同学们,投向那条沿着河岸蜿蜒向上、通往公路的土路。太阳将路的轮廓染成金色,却也能照见其漫长。
没有一句动员,没有半点犹豫。
张小睿头也不回地第一个冲了出去。
她的动作像一道无声的命令,争论声戛然而止。所有目光都瞬间聚焦在她那突然奔袭而出、越来越快的背影上。
那远去的姿态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任务就是任务,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跑起来,才是唯一的答案。
看着她的背影,刘东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张小睿那义无反顾的背影像一根鞭子,抽散了弥漫在河岸边的犹豫和争论。
“还愣着干什么,跑啊。”陈默第一个吼了出来,脸上的纠结瞬间被狠劲取代,他猛地一拍还在发愣的一个学员,“等杨上校请咱们坐车吗?”
“妈的,拼了。总不能被一个女同学比下去。”高个子学员低骂一声,狠狠把作训帽扣回头上,深吸一口气,迈开长腿就追了上去。
一瞬间,所有学员都动了起来。刚才的抱怨和计算被抛到脑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点燃的、不服输的血性。
队伍如同解冻的河流,迅速涌动、汇聚,沿着河岸向上,冲向那条唯一的土路。
那条所谓的“公路”,其实只是一条坑洼不平的土路,被来往车辆轧出深深的车辙,路边野草蔓生。平日里行人极少,偶尔才有一辆卡车呼啸而过,卷起漫天尘土,久久不散。
没有时间再说话,也没有力气抱怨。队伍里只剩下粗重急促的喘息声、沉重而密集的脚步声、以及武器装备与水壶相互碰撞发出的哐当声。
每个人都在和自己的极限较劲。刚下肚的鱼汤提供的热量很快在剧烈的消耗中蒸发,疲惫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