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肩膀开始轻微地抽动。压抑的哭声在空荡的房间里低低回响,充满了委屈、恐惧,还有一丝解脱。
水淼没有打扰她,只是默默地把地铺上的被子拉过来,披在她身上,然后坐在她旁边,安静地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李云的哭声才渐渐止住。她抬起头,用袖子胡乱地擦着脸,眼睛红肿,但眼神却比刚才清亮了一些。
“我……我跟着上了火车。”她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透着一股讲述的欲望,“我们被人群挤着,我说,我们别回去了,都留在南州打工……他说我心野了,在南州看不住我。我说我还钱给他,她不要,就一定要我回去……”
“我跟自己说,就这样吧,家里的女人不都一样的吗?生孩子,伺候男人……我都快把自己哄好了。但是火车启动了,我怕了,拼尽全力挤到窗户前,打开窗户爬出来了,摔了一下,脚扭了……我看到那男人想要爬出来,但是车动了……没时间了!”
“我不敢走大路,一路问,一路找,走到天黑了才摸到这附近……我以为晚上没人的,怕找错,躲在那边巷子里好久,想等天亮……结果被狗发现了……”
她说得断断续续,语无伦次,但水淼能想象出这一路的惊心动魄。从认命到鼓起勇气跳车逃跑,拖着伤腿在陌生的城市边缘摸索……这需要多大的决心?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水淼轻声说道。
“我也以为我不会来了!”李云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瞬间燃起一簇火苗,那是一种被触及底线后的激动,“包租婆,你是城里人,你不晓得!我们那儿,女娃儿生下来就是给别人家养的!没得读书的,我三四岁就下在家干活了,十五岁跟着老乡出来打工,就连名字,都还是到了南州才学会怎么写的。挣的每一分钱都寄回去……”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哭腔,却又异常尖锐:“我出来这几年,是苦,是累,住储藏室,吃咸菜,看人脸色……但我能挣到钱!我能自己买点东西,我能走在街上,没人指着我骂‘赔钱货’!我……我活了这么多年,只有在这南州,我才觉得自己过得快活,不是谁家的牲口!”
“回去了,我这辈子就完了。”李云的声音低下来,“我总要为自己活一次吧。”
水淼揽住她的肩膀,给她无声的支持,“别怕,到这里就安全了。这地方偏,一时半会儿没人找来,你先安心住下。”
到了这一刻,李云所有的恐惧、委屈似乎都找到了一个暂时的安放之处。眼泪再次无声地滑落,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哭泣,而是带着对以后的希望。
“水淼……谢谢你。”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这一句。
水淼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但是心里是开心的,不屈的灵魂总是那么耀眼,哪怕是她,都是欣喜于这样的灵魂能够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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