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天部年轻气盛、叱咤风云的九王子就这么直挺挺在地上躺了一整夜。
连条毯子都舍不得给他盖!
“……好,好得很?”他揉着后颈,环顾四周,桌上喜烛早已燃尽,两杯斟好的合卺酒也原封不动放在原处。
拓跋奎憋了一口气,起身将葫芦瓢内的两口酒都仰头饮尽了,一滴不剩。
不管那艮山女是什么目的,只要没玩死他,他奉陪到底。
大礼已成,她没有后悔的余地!
只是……这过夜苦酒,当真烈得很。
拓跋奎嘴里嘟囔着什么,慢腾腾挪出帐外。
一只粗鲁的大手从天而降,用力搂过他脖颈“小九!你行不行啊?你的新娘可是一大早就起了!”
拓跋奎嘶了一声,他如今全身又酸又麻,却不想在外人眼中表现出任何异样,他吸了一口气“七哥。”
拓跋塞勒大力拍他的肩“第一次娶妻,感觉如何?温香软玉在怀,醉得我们小九都舍不得出帐了,往后还说不说只要一个女人的傻话了?”
拓跋奎低头看了眼掌心和手背,他咬紧牙关,微微笑“一个,够了。”
“七哥,”他握紧掌心,“我的,阿依青,去哪了?”
拓跋塞勒往下一瞥,看见了弟弟被挠花的手,他挑眉“看来你娶了一位比呼雅还勇武的新娘啊。”
呼雅正是拓跋奎昨日驯服的那匹烈马。
“她?”拓跋奎解开衣领最顶上的盘扣,顺手脱了外袍,“她要聪明得多。”
或者说,狡猾。
“好吧。母亲特别吩咐过了,你的阿依青由小乌兰带出去看草原风景了。”
拓跋奎轻哼“她倒像个没事人。”
拓跋塞勒乐不可支,他抬手拍了拍弟弟年轻又傲气的脸“谁叫你往常不晓得在女人身上多花点心思,她们可不会喜欢对情事一窍不懂的傻蛋。”
拓跋奎抽出刀鞘拍开哥哥的手,“不劳七哥费心。”
待回毡房内重新梳洗干净,拓跋奎才开始找人“算账”。
路过马场时,他还多看了两眼呼雅,那匹通体如墨玉的上等神驹。
按照乾天古训,在大婚当日新郎需驯服一匹烈马赠予新娘,寓意夫妻二人往后将共渡难关,同鞍共辔,齐头并进。
都怪七哥。
那日一直在他耳边念叨,说驯服的马匹越烈,他们新婚夫妻未来的日子就会越红火、甜蜜。
他才挑了呼雅。
那匹草原上的风暴战神。
拓跋奎转动手腕。
早知……早知……
他不如挑匹病歪歪的小马算了!
“九王子!”
高呼声打断了拓跋奎的思绪,他哀怨顿收,面色如常。
几步之外,一人背对他,坐在草垛上低头拨弄手中物件。一旁的婢女乌兰倒是眼尖,当即奋力向他挥动手臂。
拓跋奎没应声,默然上前。见他的新娘正专心致志地逗弄几只丑陋肥虫,他挥退乌兰,冷不丁出声“阿依青。”
小新娘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继续玩虫子。
她今日扎着两条松松垮垮的麻花辫,身上那条蓝紫相间的长裙,似是用鸢尾花染成的,周身还静静浮动着浅淡花香。
脖子上挂了一块刻着“岁岁平安”的银锁,随她动作晃出清脆微响。
褪去繁复华丽的嫁衣,她看起来的确年纪很小。
拓跋奎从一大早起憋着的一口闷气走到这里,好像消了大半。
大一岁也是大。与一个黄毛小丫头计较,岂不是显得他心胸狭窄?
“阿依青。”拓跋奎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会凶巴巴的,“你昨日……为什么放虫子咬我?”
“你……”他绞尽脑汁,回想哥哥们教过的那些听起来就很奇怪的房中术,自己倒先把脸憋红了,“你是害怕吗?”
“害怕?”青黛一手捧着脸,另一只手戳昨夜把九王子咬昏过去的大功臣,“不。”
“好玩。”
好玩?
她倒诚实!拓跋奎只觉喝下的两杯合卺酒直冲脑门,他骤然俯身逼近“你故意的?”
草原上的夏风比两人呼吸更热,蛮横地吹打在脸上,激起全身无名躁意。
在这片灼人的空气里,青黛非但没退,反而微微仰起了脸,她唇角轻勾,细声细语却几近挑衅,“你后悔了?”
拓跋奎怔了一瞬,随即,他不怒反笑,一度笑出声来。
他眼中毫无阴霾,笑容干净又坦荡,甚至恶劣地再凑近几分,几乎要把昨日新婚夜欠下的吻贴到她脸颊上“不。”
“阿依青,我会陪你玩的。”
青黛挑眉。
“九王子!九……!”
肤色偏深的乌兰大步向这边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