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看到傅玉棠,芮成荫下意识站直了身子,视线不自觉落在她那比三月里的桃花还要明艳上几分的面容上,莫名有些害羞。
他想了一晚上,直至天光乍破的时候,方才想明白。
即便傅玉棠比他年轻,还小他好几岁,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的的确确是爷爷的结拜兄弟。
按辈分,他确实应该叫她一声“爷爷”啊。
根本就不丢人。
更不用说,对方还是他最崇拜、最敬爱的白马先生。
这些年,她对他的教导不是假的,对他的疼爱不是假的,对他的包容也不是假的,让他感受到做孙子的快乐也不是假的。
可以说,她给予他的爱,比他的家人更多。
反观他,凭借着她的精心教导进入朝堂后,处处针对她。
当真是太失礼,也太不孝了。
以前不知道她的身份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那他就应该承担起做孙子的责任!
虽说她老人家不计较这些年的事情,也没主动提及过,可他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就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他得好好向她道个歉,认真反思自己的过错,从今以后好好孝敬她,让她和爷爷一样颐养天年,共享天伦之乐!
打定主意,芮成荫当即揣上白马爷爷最喜欢吃的包子,匆匆来到门口守着,等待傅玉棠的出现,打算来一场“爷孙相认”的温馨戏码。
连开场的台词他都想好了——
一旦看到傅玉棠,他就立马迎上前,握住对方的手,眼神里带着七分孺慕,三分想念与激动,热泪盈眶道:“白马爷爷,这些年,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甭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率先表达一下自己对白马爷爷多年以来的思念就对了。
如此一来,便能暗示傅玉棠,自己已经知道她是白马先生了。
如果傅玉棠不介意暴露身份,愿意与他相认,自然不会否认。
倘若有所顾虑,比如担心身份揭开,他爹会与她反目成仇,因而不愿意与他相认,那么她就会出言否认。
如此一来,他就知道她内心的想法,明白自己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她了——
人前,依旧是同僚、邻居关系。
背后,他仍然把她当爷爷孝敬。
半点都不用担心自己贸然相认,会给傅玉棠带来困扰。
而且,他的白马爷爷向来绝顶聪明,对他更是了如指掌,他这边稍有动作,她那边便会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是以,不管她嘴上承认与否,他们爷孙二人总归是变相相认了。
待到他们爷孙二人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一切尽在不言中之时,他再适时地拿出白马爷爷最喜欢吃的包子,与白马爷爷回忆一下往昔,拉近二人之间的感情,为往后爷孙二人的和谐相处打下基础!
可以说,他这计划完美极了!
感情方面的变化,更是层层递进,水到渠成,根本不存在什么尴尬,什么为难,什么叫不出口嘛!芮成荫心道。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更是脑海里预演了无数遍。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当他看到傅玉棠,目光触及她那光洁白皙,不见一丝风霜的面容,芮成荫嗫嚅了半天,也叫不出“爷爷”二字。
最终,只能顶着傅玉棠、王大贵疑惑的目光,机械走上前,将手里的油纸包往傅玉棠眼皮子底下一递,红着脸,吭哧道:“这几个包子给你,啊不,是您……送给您吃。”
傅玉棠:“……??”
您??
这是什么情况?
小芮这家伙一向以她大哥自居,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客气,如此有礼貌了?
甚至,一大早给她送了包子。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明显有问题!
看了眼满脸不自在,疑似十分心虚的芮成荫,又瞅瞅了油纸包,傅玉棠微微眯起双眼,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与王大贵相视一眼,二人“咻”一声,齐齐往后一跳,与芮成荫拉开一段安全距离。
“大胆妖孽!”
傅玉棠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挽了个剑指,目光戒备地盯着他,一副降妖除魔的架势,大声质问道:“你是何来历,竟敢四处游荡生事,冒充朝廷命官,企图伤害本相!
信不信本相为民除害,一掌将你打得灰飞烟灭!”
一句话,说得是抑扬顿挫,充满了荡气回肠的正义感。
王大贵也跟着拉开架势,衣摆一甩,双手一拍,当场扎了个马步,摆出迎战的姿势,虚张声势道:“大人,何需你出手?有小的一人就足够了!
毕竟,小的虽然不如你厉害,却也有几个阴差兄弟,想收拾这小小妖孽,简直易如反掌!”
芮成荫:“……”
说得跟真的一样。
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