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炮在冰下轰鸣。
朱柏耳畔响起三年前刘伯温观星时的谶语:"水龙破冰日,苍狼叩宫时。"他猛地按住腰间螭纹玉带,却触到兄长朱标临终前赠的鱼肠匕,匕鞘上北斗七星的银钉正对应着孝陵方位。
"陛下小心!"锦衣卫指挥使的暴喝撕破暮色。
一匹快马踏碎护城河薄冰疾驰而来,狼头图腾号旗扫过宫墙垛口时,惊起栖在洪武年间"驱除胡虏"碑刻上的夜枭。
马上骑士面甲结满冰棱,背负的玄铁匣子随着颠簸震开缝隙,漏出的羊皮残角隐约可见居庸关烽燧图样。
朱柏抬手制止了张弓的禁军,看着那匹口吐白沫的青海骢在十丈外人立而起。
骑士滚落马背的姿势让他想起蓝玉平定云南时,那些浑身插满毒箭依然冲锋的土司死士。
玄铁匣"砰"地砸在御道裂冰处,飞溅的冰渣在暮色中划出北斗七星的轨迹。
"居庸关八百里加急..."骑士撕开胸前护心镜,掏出浸血的蜡丸时,朱柏瞥见他虎口处靛蓝刺青——正是三年前被朱元璋废止的锦衣卫秘谍"夜不收"的标记。
蜡丸在御前侍卫传递途中突然融开豁口,半片带火漆的狼皮堪舆图飘落在朱允炆方才跪拜的雪窝位置。
暮鼓声自观星台传来,朱柏弯腰拾取狼皮图的刹那,孝陵断碑方向突然腾起苍鹰。
那猛禽爪间银光闪烁,竟是半枚刻着"宁"字的玉带扣,与燕王七日前抛在居庸关城墙的那枚恰成一对。
太上皇朱元璋的拐杖突然重重顿地,杖头镶嵌的传国玉玺残玉竟与孝陵方向传来的鹰唳产生共鸣。
"起驾奉先殿!"朱柏攥紧狼皮图的动作让袖中《出师表》残页簌簌作响,焦糊的"汉贼不两立"字迹染花了掌心。
当御驾转过神烈山拐角时,他回头望见金川门瓮城阴影里浮现蓝玉生前佩剑的轮廓,剑柄红缨在风雪中摆出的轨迹,恰与三年前削藩诏书上的朱批如出一辙。
子时的梆子声被朔风扯得支离破碎,奉先殿檐角的铜铃突然齐刷刷转向北方。
朱柏摩挲着案上那枚带箭痕的"大宁"玉珠,听见更漏的滴水声里混进了某种规律的马蹄叩击。
当他凑近察看狼皮图上居庸关外的陌生山脉时,烛火突然将他的影子投在《皇明祖训》"亲王戍边"的条款上,那影子的手势竟与朱元璋白日攥他冕旒时的姿态分毫不差。
突然,殿门被猛地推开,一股寒风裹挟着雪花灌了进来。一名浑身是血的锦衣卫踉跄着冲进殿内,“陛下,居庸关……居庸关失守,燕王大军已过通州!”
朱柏的手猛地一抖,案上的玉珠滚落,在地上弹跳几下。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毅,“传朕旨意,京城戒严,五军都督府即刻整军备战!”
此时,太上皇朱元璋缓缓开口,“柏儿,莫慌。当年朕以布衣之身得天下,如今这小小燕王,何足惧哉!”朱柏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狼皮图。他望向殿外纷飞的大雪,心中盘算着对策。
就在这时,一道流星划过天际,拖出长长的尾巴,好似一把利剑指向京城。
朱柏心中一动,莫非这是上天的预兆?他快步走到窗边,凝视着北方,仿佛看到了燕王那冰冷的眼神和玄色的大氅。
“朕定要守住这大明江山!”
朱柏低声说道,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