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臣夜观天象..."刘伯温苍老的声音裹着雨腥气撞进殿门,他手中罗盘的磁针正疯狂打着旋儿。
老道士发髻上别着的桃木剑突然"咔"地裂成两截,剑身断面竟显出血肉般的纹理。
朱棣瞳孔微缩——这分明是漠北萨满巫师用来占卜的千年阴沉木。
朱元璋却已掀翻鹤形灯架,青铜仙鹤的长喙深深扎进金砖缝隙。
他独目赤红如滴血,竟扯下腰间玉带砸向刘伯温:"跳!
给咱跳祝由科!
用你洪武三年在鄱阳湖那套!"碎裂的玉扣在满地药汁中咕噜噜滚动,每一枚都映出朱标青紫的面容。
朱棣突然按住腰间佩剑。
他腕甲内侧沾着朱标咳出的黑血,此刻竟在剑鞘雕龙纹路里缓缓游动,凝成个"靖"字的轮廓。
这情形让他想起去岁冬猎时,那头被羽林卫逼到悬崖边的白狐——畜牲眼中也闪着这般将熄未熄的幽火。
刘伯温的七星步已踏到第三轮,殿中烛火忽地全数转绿。
檀香炉里腾起的烟柱在空中扭曲成锁链形状,竟将藻井渗下的血珠串成赤色璎珞。
老道士突然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那血雾悬在半空凝而不散,渐渐显出一行西夏文咒语。
"是灵州..."朱棣喉头发紧。
当年蓝玉将军奇袭漠北,先锋营在灵州城头找到的半卷羊皮纸上,就画着这般蛇形文字。
他还记得蓝玉抚摸着城砖上的焦痕说:"这火油味,像极了陛下攻集庆时用的猛火油柜..."
朱标的手指就在这时突然抽搐起来,染血的指甲在锦褥上抓出凌乱划痕。
他涣散的瞳孔艰难地转向朱棣,喉间发出"嗬嗬"的响动,像极了被鱼叉钉在甲板上的青鲤。
朱元璋的蟠龙杖"当啷"落地,杖头镶嵌的东珠滚到朱棣靴边,珠光里竟浮着半张模糊的人脸——那是朱棣在居庸关外雪地里见过的流民才有的绝望神色。
朱棣的腕甲在烛火下泛起暗红血光。
朱标染血的五指如鹰爪般扣住雕龙纹路,力道之大竟将鎏金甲片捏出裂痕。
他喉间涌出的黑血带着冰碴,在朱棣手背凝成蛛网状的纹路,每一道血丝都朝着"靖"字轮廓汇聚。
"四弟..."太子涣散的瞳孔突然迸出回光返照的亮色,声音却似从冰窟深处传来,"还记得三日前校场..."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呛咳,飞溅的血珠落在《皇明祖训》上,将"亲王戍边"四个字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朱棣手背青筋暴起,甲片边缘已割破皮肉。
他分明记得那日校场沙尘蔽日,朱允炆的银甲在烈日下白得刺眼。
少年太孙的剑锋掠过他喉间时,分明带着秦淮河画舫特有的沉水香——那是蓝玉上月押解进京的暹罗贡品。
"允炆的剑...咳咳...没开刃..."朱标指尖突然深深掐进朱棣腕骨,指甲缝里渗出的靛青色竟与辽东毒瘴如出一辙。
蟠龙柱投下的阴影恰好笼罩兄弟二人,朱棣恍惚看见兄长脖颈处浮起细密的鳞状纹路,像极了居庸关外那些被流沙吞噬的戍卒遗骸。
藻井星图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山海关位置渗出的血线已蔓延至蓟州。
刘伯温的罗盘磁针在此时崩断,半截精钢针尖笔直指向朱棣腰间的佩剑。
老道士道袍无风自动,袖中窜出的符纸尚未落地便燃成灰烬,灰烬里赫然现出半枚虎符形状。
"答应我..."朱标整个上半身突然诡异地弓起,染血的寝衣下似有活物在脊梁处游走。
他枯槁的面容贴近朱棣耳畔,呼出的气息竟带着漠北永冻土层的霜气,"若允炆...咳咳...走的是灵州那条道..."话音戛然而止,太子喉间突然发出骨节错位的脆响。
朱元璋的蟠龙杖就在这时横扫过来,杖头东珠不偏不倚砸在朱棣腕甲裂缝处。
珠光炸裂的瞬间,朱棣看清珠内人脸竟是三日前跪在燕王府外的那个流民——那人捧着女儿冻僵的尸首,额头在青石板上磕出的血痕与此刻《皇明祖训》上的血迹如出一辙。
"老四!"太上皇的独目在血色中狰狞如恶鬼,枯枝般的手指几乎戳进朱棣眼窝,"你大哥说了什么?"鎏金护甲在朱棣脸上刮出血痕,他却恍然闻到父亲指尖的辽东红黏土腥气里,混着居庸关驿马特有的草料味道。
朱棣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