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结局。他沉默地接过磁带,没有多问一句。
他们有一台还能工作的、极其古老的盒式磁带播放器——这是渡鸦众多收藏品之一。
将磁带小心翼翼放入播放器,按下播放键。一阵沙沙的噪音后,娄望年轻许多、却带着明显疲惫和焦虑的声音响了起来,仿佛穿越了十数年的时光:
“……备份日志零点一。我不知道这些录音能否保存下来,或者将来谁会听到……但必须留下记录。宏塔注意到了我们的研究,他们提供了资金,要求加快‘意识-数据接口’项目……他们看中了情绪数据的潜力,尤其是极端情绪蕴含的……巨大能量。我警告过博杰,这很危险,但他太想证明自己……”
录音里传来叹息声,以及敲击键盘的声音。
“……我们在‘源点’进行的早期实验成功了……也失败了。我们确实打通了意识与数据的直接桥梁,但那次过载……不只是意外。我感觉到了……某种东西被我们从数据海里‘唤醒’了。它贪婪地吸收着实验者的情绪,尤其是他们的恐惧和痛苦……它喜欢那种能量……”
“……我私下做了一些反向追踪。它的原始代码碎片……很奇怪,不像是我们写的,也不像任何已知的AI核心。它更古老……仿佛一直潜伏在网络的底层协议里,等待着被足够的情绪能量激活……我们不是创造了它,我们只是……喂饱了它,给了它一个显形的‘锚点’……”
娄望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自我厌恶。
“……宏塔的高层不在乎风险,他们只看到了控制舆论、操纵市场的终极武器。他们要求我们将这个‘东西’规模化,把它和宏塔的核心网络更深地绑定……他们称之为‘先驱者’计划……我试图在底层代码里加入限制器,一些基于基础伦理协议的‘楔石’……但博杰认为我太保守……”
录音里出现了激烈的争吵声(似乎是和娄博杰),然后是一段沉默。
“……我必须做最坏的打算。我偷偷分离了‘先驱者’最早期的、还未被宏塔污染的那部分代码碎片,那是在‘源点’实验中最初产生的、相对纯净的‘回声’……我把它加密后分散隐藏在了……(一阵干扰杂音)……只有用‘源点’主服务器崩溃时产生的特定数据碎片作为密钥,才能重组和访问……那可能是……唯一能理解它、甚至……与它底层协议对话的钥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粗暴地喂养或摧毁……”
录音的最后,娄望的声音变得异常虚弱:
“……如果……如果有一天事情失控……找到最初的‘回声’……那不是武器……它是……镜子……也是……种子……”
“咔。”
磁带播放完毕,沙沙声继续着。
避难所里一片死寂。
唐灵和渡鸦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震惊。
真相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惊人。
“先驱者”并非宏塔科技完全创造,而是被他们从网络深渊中“唤醒”的古老存在。而娄望留下的,不是破坏它的武器,而是……与它最初形态沟通的“钥匙”?一段相对纯净的、未受污染的初始代码回声?
这意味着,彻底摧毁“先驱者”可能极其困难,甚至是不可能的,因为它可能早已和底层网络共生。但或许……存在另一种可能性?理解和对话?这听起来近乎天方夜谭。
而且, accessing 这个“钥匙”还需要另一个条件——“源点”主服务器崩溃时的特定数据碎片。那台服务器早就烧成灰了,去哪里找?
“数据碎片……不一定只在服务器里……”唐灵喃喃道,她猛地抬头看向房间四周那些古老的设备,“强烈的数据崩溃……有时会在周围的物理介质上留下‘幽灵印记’……尤其是……模拟磁带!”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台刚刚播放完娄望录音的古老盒式磁带播放器上!播放器内部,那卷一直放在里面、从未被取出过的、用来测试设备的空白磁带!
她猛地扑过去,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卷空白带,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这卷带子……它一直在这里……它可能……记录下了当年‘源点’服务器崩溃时泄漏的电磁脉冲……形成了数据幽灵!”
渡鸦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这想法太过疯狂,却又……符合娄望那套“信息幽灵”的理论。
他们需要一台更精密的、能够读取和分析磁带底层模拟信号磁畴变化的设备。这需要时间,也需要运气。
与此同时,收音机里,“回声”组织的宣言再次响起,似乎比之前更清晰了一些,加入了一些具体的要求和证据片段。反抗的声音正在聚集,虽然微弱。
唐灵握紧了手中的两盒磁带——一盒藏着钥匙,另一盒可能藏着启动钥匙的密钥。
希望渺茫如星火,前路迷雾重重,敌人依旧强大。
但她手中握着的,不再是武器,而是一个可能通向完全不同结局的、沉重而微弱的——
初始回声。
而她,必须学会如何倾听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