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果然还是老样子……既然如此,便请表哥先去请示我父皇吧,我在此处吃几个橘子等你。”
说着话的同时,刘据从案几上摆放整齐的橘子小山中取了一个出来,剥皮就吃。
橘子算是这个季节的时令水果了,不过这个时代的橘子还没经过培育改良,皮要比后世的厚,味道也比后世的酸。
不过这并不重要,反正都能够补充维C。
重要的是,刘据偏偏没拿最上面的那个橘子,而是从下面抽了一个出来,使得原本摆放整齐的橘子小山轰然倒塌,还有几个橘子滚落到了地上。
“!”
霍光的后槽牙明显“咯吱”了一声,眉头也不受控制的蹙了一下,不过还是强忍着躬身告退:
“请殿下稍等,下官先去了。”
身为刘彻的奉车都尉,自封禅大典以来,他就一直住在刘彻的行宫之中。
此刻若要求见刘彻,也就是几分钟的事。
然而霍光离去的动作却比平时要慢一些,打开房门之际还回头望了刘据一眼,见刘据正瘫在榻上慢条斯理的吃着橘子,还被酸的龇牙咧嘴,这才迈步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然后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吱呀!”
房门又被打开,霍光重新走了进来,开口就道:
“既然是陛下的旨意,下官自当从命。”
他根本就没去请示刘彻,只是出门问了问外面的侍卫和近侍,确认刘据刚从刘彻那里出来,然后又在外面拖延了一会时间,装作好像是请示过刘彻,然后就又回来了。
没有人比他更懂如何在刘彻手下为官。
这件事肯定不能再去请示刘彻,否则刘彻又为何让刘据来问他,不就是不愿在刘据面前亲口承认一些事情么?
而他若是再去请示,那与逼刘彻在刘据面前亲口承认有何区别?
何况刘据刚从刘彻那里出来,又毫不避嫌的前来找他,而刘彻也没有阻止,这本身就已经验证了刘据的说辞。
同时。
他之所以在外面多拖延那么一会,做出一副好像真去请示了刘彻的样子,也是同样的道理。
只凭刘彻如此决定,他已可确定刘据稳了,稳如泰山的稳!
否则又怎会允许刘据知道这件秘辛?
这无疑是将刘据当做了最核心的自己人,毕竟这件事可是连苏文都不知道的!
因此现在,已经可以将刘据视作未来的天子了。
而他刚才所做之事,便是“欺君”!
虽然刘据始终将他称作表哥,但多年的朝堂经验告诉他,任何时候都不要将天子当做亲戚与挚友,否则距离大难临头也就不远了……所以哪怕是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也要防微杜渐,绝对不给刘据留下一个曾经“欺君”的印象。
“嘶——真酸!”
刘据也终于坐起身来,放下手中的橘子,顺便将刚才那座被他弄塌的橘子小山重新摆了起来,正色说道,
“愿闻其详。”
“诺……”
霍光见状心中一紧,不自觉的像在刘彻面前一样行礼唱了一声诺。
他已经完全搞不清楚刘据刚才的举动究竟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
若是刘彻做了相同的事,那便一定是一种非同小可的警告,倘若有人没看明白,便等着自己像那座橘子小山一样轰然倒塌吧。
至于刘据……
霍光余光偷偷瞄了刘据一眼,背心不知何时悄然渗出了冷汗。
“苟圣”的性子让他不能不在意,也不能不敬畏……难道现在已经要进入共事二主的要命阶段了么?
……
“还真是借寿仪式?”
才听霍光说到一半,刘据已经知道了这次事件的始末。
与他此前猜测的基本一致,刘彻还真是听了南越巫师的鬼话,在没能乘龙登仙的情况下,对霍嬗举行了这样一场借寿仪式。
不过刘据此前没有猜到的是,这件事霍光一早就是知道的。
刘彻终归有着自己的底线,在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就私下将霍光召进了宫,争得了他这个霍嬗叔父的同意之后,才付诸了行动。
当然,以霍光那“苟圣”的性子。
刘彻让他跪在面前,来上一句“朕求你个事”,他也不可能不同意。
只是对于霍嬗而言,霍光这个叔父做的就太不合格了,不知道以后去了下面,霍去病会不会给这个托孤的弟弟来上几箭……
这也解释了历史上卫氏在“巫蛊之祸”中几乎灭族。
而与卫氏同源的霍氏却能不受任何影响,甚至霍光最后还能成为顾命大臣之首的原因。
肯定不仅仅是因为霍光平日里低调谨慎,说不定也与这件事不无关系。
毕竟倒推去想此事,如果霍嬗在刘彻借寿不久之后就莫名暴毙,还无法查明死因,那么刘彻八成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