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苏文说,这两个派系为了各自的利益,一直在抱着团明争暗斗,激烈程度不亚于朝堂上的党争。
而近两年自然是南越巫师派更占上风。
因为此前刘彻接触的大多都是齐地方士,齐地方士派已经很难拿出新的东西,再加上刘据那次“东莱候神”搞出来的事端,也使得齐地方士派受到了重创与震慑,在刘彻面前说话行事都谨慎了许多,如此自然很难引起刘彻的兴趣。
而此时此刻,李修善见到刘据,也依旧是一副畏首畏尾的模样,甚至不敢拿正眼去看刘据。
毕竟自秦始皇的“焚书坑儒”以来,对齐地方士打击最大的就是刘据。
他只代刘彻去东莱候了一次神,就几乎将齐地略有民望的方士给一锅端了。
哪怕到了现在,“东莱候神”的余威也尚未散去,一众齐地方士谈起刘据就恨得牙根痒痒,却又对他无可奈何,因此就只能选择敬而远之。
“李先生不必多礼,我这回找你来,只是想请教一些祭祀礼仪上的事情。”
刘据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邀请李修善坐到自己面前。
李修善却不敢坐,只是连连躬身施礼道:
“不敢当,殿下但问无妨,在下定然知无不言。”
“那我就直截了当的问了。”
刘据微微颔首,接着道,
“常言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朝廷祭天祀地敬拜诸神的礼仪各有不同,李先生精于这些祭祀事宜,可知在举办这些祭祀仪式的时候,什么情况下才用得上四拜四香的礼仪?”
“四拜四香?”
李修善闻言面露疑色。
刘据点了点头:
“正是,请李先生为我解惑。”
“殿下,四拜四香之礼是拜鬼的,唯有举行五礼中的凶礼时才会使用,任何时候都不该用在祭天祀地和敬拜诸神的仪式中,不知殿下为何有此一问?”
李修善也试探着问道。
刘据自小就是太子,自是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当然也熟知君子六艺中的礼,按理说不该问出这么没有常识的问题才是。
刘据并未正面作答,继续问道:
“那么李先生可知什么样的祭祀仪式,才会用上活人之血?”
“这……”
李修善脸上的表情更加古怪,
“传言上古时期,倒有一些使用活人举行的祭祀仪式,但也大都出现在残暴不仁的商朝,自周之后于此有关的祭祀仪式便被禁止,用活人之血的祭祀仪式,在下更是闻所未闻。”
“何况就算有些祭祀亦是需要用血,哪怕歃血为盟,实则用的也都是牲畜的血液,怎会使用活人之血。”
刘据闻言蹙起了眉头,自沉思状自言自语道:
“这就怪奇了……”
“不知殿下是说何事怪奇?”
李修善倒被勾起了好奇心,下意识的问道。
“哦,没什么,我就随口问问,李先生不必多虑。”
刘据这才假意回过神来,摇着头含混了过去,接着又道,
“说起来,李先生在我面前如此拘谨,应是对我有什么误会,认为我对你们这些方士抱有成见吧?”
“在下不敢……”
李修善怎敢承认,连忙收起好奇心躬身否认。
“敢也无妨。”
刘据笑了笑,无所谓的道,
“不过我还是要为自己伸个冤,其实我对你们非但没有任何成见,还将你们当做上古文化的重要传承,心中始终怀有敬意。”
“你应该知道,前些年我奉父皇致命在东莱候神时,虽惩治了许多齐地的方士,但却并未杀害一人,只是施以黥刑略作惩戒。”
“而这还是因为他们试图欺骗我,这可是欺君之罪,此事若是换了我父皇来处置,他们就是有十条命怕也不够用,我对他们施以黥刑已是格外法外开恩了。”
“你在宫中侍奉我父皇也不是一天两天,对此心中应该有数吧?”
李修善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只得模棱两可的道:
“殿下是仁慈之人……”
不过他也知道刘据说的不是假话,毕竟刘据在东莱对一众齐地方士施了黥刑,刘彻得知之后立刻就在太液池来了一场焚书溺方。
若是如此比较,刘据还真就是手下留情了,他若是将那些方士带会长安,那才是真要了他们的命。
“那你可知那些被我施以黥刑的方士后来如何了?”
刘据又问。
“这……在下怎会知道,请殿下明示。”
李修善好奇心再起,疑惑的问道。
他只知道公孙卿被天子送去了博望苑,交由刘据处置,在那之后便在无音信。
还有那些受了黥刑的齐地方士,自此再也翻不起任何波浪,再加上这个时代通信不便,自然也不会受到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