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用这个方法来测毒并不全面,因为银针试毒的原理,是利用了银和硫的化学反应。
倘若毒药中带有硫化物成分,一测便能测出,但倘若毒药中不含有硫化物成分,那就一点用都没有。
不过大汉的毒物比较单一,主要就是鸩毒。
传言鸩毒是用一种名为“鸩”的毒鸟制成,只需将这种毒鸟的羽毛或粪便置于酒中,酒就变成了鸩酒,喝了鸩酒的人神仙难救。
不过刘据从未见过这种毒鸟,身边的人也从未见过。
因为“鸩”和“鸩毒”的说法其实传自先秦上古时期,到了大汉其实已经是害人毒药的代名词,而并非真的与“鸩”有关。
而在这之前,刘据已经做过实验,当下的“鸩毒”用银针去试探则是会发生反应的。
再结合天朝毒药的发展史,刘据有理由怀疑现在的“鸩毒”就是最早出现在晋朝史料中的粗制砒霜或是前身。
粗制砒霜产于一种被称作“砒石”的矿石,当下的技术在提炼过程中很难去除其中的硫化物质,因此才会与银发生反应……宋代宋慈验尸查毒时,利用的就是这个原理。
“殿下,老奴以为实在没有这个必要,每每陛下用膳,老奴都必定亲自看着尝膳侍者试过膳食,确保安全无误之后才会送到陛下那里。”
苏文却又苦笑着摇起头来,
“最近陛下都准许霍嬗一同用膳,饮食都有尝膳侍者试过,怎会含有毒物?”
“就算殿下不提,老奴也断然不敢掉以轻心……唉?且慢!”
说到这里,苏文忽然反应了过来,当即走近了一些,将声音压得极低又问道:
“殿下的意思是……近日恐怕有人意图谋害霍嬗?”
“只是有些担忧罢了。”
刘据沉吟着道,
“我父皇总有与霍嬗不在一起的时候,如今能够接触到霍嬗的人不多,这件事只有你能帮忙,因此有劳你费些心,这个情谊我会记得。”
“何况我父皇身边的臣子近侍,并非每一个都似你这般忠心。”
“我担心若有人想在如此大事之中给我父皇添堵,我父皇有你伺候自然不必担忧,那么便极有可能对这次参与封禅的其他人使坏。”
“你应该可以想象,倘若陪同我父皇一同封禅的人出了岔子,也一样可以给这场封禅大典蒙上一层阴霾。”
“这无疑是让天下人看了我父皇的笑话,怎能不小心防范,你说是也不是?”
“……”
苏文闻言微微一愣,随后竟对刘据施以大礼:
“殿下真乃大孝子啊!”
“这次殿下自西域回来,老奴便已看出殿下由内而外的蜕变,如今再听得殿下如此心思缜密,方知殿下早已今非昔比!”
“殿下有如此孝心,实乃陛下之福,大汉之幸,请受老奴一拜!”
“苏侍郎谬赞,此事便托付给你了。”
刘据也还了一礼,笑呵呵的道,
“不过最好还是不要提前知会我父皇……我这回自西域回来匆忙,也没给苏侍郎带回什么礼物,倘若我的担忧是对的,那么这便是我送给苏侍郎的礼物,倘若无事发生,那自然再好不过,我亦会为苏侍郎再备下其他的礼物聊表谢意。”
“谢过殿下,老奴晓得了。”
苏文又是会心一笑,随后看看左右无人,悄然向刘据告辞离去。
“西域特产”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毕竟不管是东方裕还是赵谦这样的谒者,都属于他的下属,尤其是赵谦,那基本就是他的半个儿子。
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刘据这回送给他的“礼物”的确够重。
如果真发生了刘据担忧的事,而他又能成为阻止这件事发生的关键人物,这便几乎无异于护驾之功,想不封侯都难。
而想要立下此功的前提,自然是不能提前知会刘彻。
否则刘彻一定会命人进一步加强护卫、更加小心的防范,甚至直接将行宫、乃至整个泰山地区戒严。
如此一来,就算真有人心怀鬼胎,也肯定做不成了。
届时无事发生,且不说这算不算立了功,搞不好刘彻一个念头将此事当做是他危言耸听都不是没有可能……到时候他总不能将锅推给刘据吧,这么做在刘彻面前更是罪过。
瞧瞧吧,这位太子已经成长到了何种地步。
连这样的关节都能考虑如此入微,天下这么年轻的青年才俊中,有谁能出其右,又有哪个皇子能与他夺嫡?
……
然而就算刘据做了如此安排。
直到封禅大典前夜,也依旧是无事发生。
刘彻、霍嬗、苏文、霍光、金日磾,还有那些随行的大臣和巫师方士,每一个人都显得极为正常,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不过这其实也并未出乎刘据的意料。
越是到了这个时候,才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