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轻得仿佛只是一阵微风吹过窗纸。
然而，就是这如此轻微的一声，却让林猛整个人都僵在了半空中，脸上原本的暴怒瞬间凝固成了错愕。
他缓缓地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胸前。
只见一截灰黑色的尾巴正从那里穿出。
那尾巴上的鳞片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而尾尖还在微微晃动着，发出“沙沙”的声响，这正是响尾蛇特有的警示声。
就在这时，林猛的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
这笑声并不是狐妖的声音，而是一种粗犷中带着些许得意的笑声：
“道长，你的刀，可没有我的尾巴快啊。”
随着这声轻笑，响尾蛇妖的头颅从林猛的背后缓缓探了出来。
它的嘴里吐着分叉的信子，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林猛。
而看向狐妖的眼神中，则明显带着邀功的谄媚。
狐妖见状，不禁掩唇轻笑起来。
她的指尖轻轻地划过林猛那逐渐变得冰冷的脸颊。
然后将目光转向了蛇妖，娇声说道：“哈哈哈，这宝贝出世，哪怕我们最终抢不到这宝贝，多杀几个人类修道者来滋补一下身体，也是不错的呢。”
夜风吹过，卷起了地上的血珠，这些血珠在空中飞舞着。
最终融入了那片甜腻的粉色雾气之中，仿佛被那雾气吞噬了一般。
远处，似乎还有脚步声正朝着这边来，笃笃，笃笃，像在赴一场死亡的邀约。
……
山道被密密麻麻的脚印踩得泥泞，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妖血混合的腥气。
李健握紧了手中清风剑，汗水顺着额角滑落，砸在的剑柄上。
人群脚步却始终保持着整齐的节奏——每一步都踏在石阶边缘。
既节省体力，又能在遭遇突袭时迅速反应过来。
到目前为止，这场登山路更像一场混乱的狩猎。
左侧的密林里刚传来妖族的咆哮，右侧就有修士的符箓炸开蓝光；
前队刚劈开一头熊妖的利爪，后队已补上符咒加固防线。
但奇怪的是，所有攻击都泾渭分明：
妖族的尖牙，永远朝着人类的咽喉，修士的法器，也只瞄准妖兽的内丹。
偶尔有人类与人类擦肩而过，甚至会默契地避开彼此的攻击轨迹。
在抵达山顶，争夺那传说中的灵宝之前，很少有人，会把大刀对准同族。
李健正想着，前方拐角突然传来一阵衣袂翻飞的声响。
他立刻抬手示意队伍停下，十余人瞬间结成防御阵型，法器与符咒同时蓄势。
拐角后转出的队伍同样有十余人，却与李健这边的严阵以待不同。
这群人个个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得近乎不真实。
身上的白色长袍，像是用月光织成。
明明山间无风，衣摆却猎猎作响，仿佛有无形的气流托着。
为首的老头鹤发童颜，下巴上的银须足有尺长。
手中一柄洁白拂尘随意搭在臂弯，拂丝雪白雪白，连一丝杂尘都没有。
两队人马在狭窄的山道上撞个正着，空气瞬间凝固。
老头的目光扫过李健等人，最终定格在队伍中段的关正雄身上，那双原本平和的眼睛骤然缩紧，紧接着就是滔天恨意。
"关正雄，"
老头开口，声音却不像他的形象那般仙风道骨，反而带着种砂纸磨过木头的粗粝。
"这么多年没见，我还以为你已经死在某个乱葬岗了，没想到竟还能喘气。"
他身旁的几个白袍弟子立刻低笑起来，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一个面如冠玉的年轻人甚至用拂尘扫了扫衣袖，仿佛眼前的人是什么脏东西。
关正雄却没动怒，反而咧开嘴笑了。
他摸了摸腰间，声音慢悠悠的："欧阳空，这么多年不见，你下巴上的毛倒是长了不少。
当年被我差点打死，最终却被你跑了，要不今天我好人做到底，送你去跟你那死鬼师妹团聚，让你们在下面团聚？"
"你找死！"欧阳空的脸瞬间涨成绛紫色。
银须无风自动，手中的拂尘猛地绷直，拂丝根根如铁针。
他身旁的弟子们也收了笑，手按在腰间的法器上，杀气腾腾。
山道两侧的树木仿佛都感受到了这股戾气，叶片簌簌发抖。
欧阳空死死瞪着关正雄，拳头捏得指节发白，指骨嘎吱作响，似乎在极力忍耐。
半晌，他猛地一甩袖子："老匹夫，你欠我的，迟早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说完，他转身就走，白袍弟子们立刻跟上，显然不想在此地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