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咲来到花田仲的桌前鞠了一躬,花田仲点点头:“新京要派特派员来调查弥久王在白家园子的业绩。要我看……”
花田咲淡然一笑:“花田先生,事到如今,我什么都不怕了。我十六岁到满蒙来,如今四十六岁。三十年啊,我都干了些什么?灾难,满洲人的灾难,日本人的灾难;老百姓的灾难,国家的灾难,是不是都是我们造成的?我就是死,那也是死有余辜!”
花田仲:“我很怀念为于显龙妻子汪润贞接生那些日子。我们很困难,可是我们每天都在研究新方子,每天都在配药防疫,有时累得腰酸腿疼,但还是兴奋得睡不着觉。事变以后,我们不再受张家人的气,不再警惕中国人,可是我们钻研医学的时间却越来越少,根本没有时间。”
花田咲:“医学能救得了病人却救不了那个国家,更治不好那些疯子。”
花田仲:“可是胡子同样治不好疯子啊。”
花田咲:“你是指于显龙吧?他一个当然不行,他那一股绺子也不足为虑。对这个大大的满洲,他们不过是疥癣之疾。可是如果再有千千万万个于显龙呢?您没看将各方面的报纸?”
花田仲忧郁地望着天棚,仿佛在自言自语:“皇军的名将之花,凋落在太行山上。五十万皇军被死死钉在中原大地,还要不自量力在太平洋跟美国人开战。龙湾的于显龙,边远山区的于显龙,满蒙的于显龙,中国的于显龙。千百万个于显龙,帝国危矣!”
花田咲:“新京特派员来就来吧。有本事让他去把于显龙抓住!”
花田仲:“我一直在思考,弥久王的事,你的行动,是谁透露到新京的?牧村、龟坂?鬼冢真雄根本不可能啊?”
花田咲:“用中国人的话说,鬼子各怀鬼胎;狗子却汪汪乱叫。龙湾镇谁最讨厌你我?谁最恨于显龙不死?”
“这……”
花田咲:“有些人仗着朝里有人好做官,本打算在龙湾特区作威作福。可是你一直看不起他,一直都在打压他,甚至他消灭了一支抗联部队都没得到你的认可,依然在三姓镇驻防。”
“你说是豆腐张?”
“他的靠山可是国务总理张恩惠。”
花田仲咬咬牙:“我太小看他了。不应该把他放到三姓镇这么久,让他在那里称王称霸,慢慢做大。你先住到后院上房东屋,我得想办法把这块臭豆腐调回龙湾镇。”
于显龙带着白大姑娘小野狼儿顺着枪声的方向,爬上一道山梁。下面的山谷里又新修了一条矿山小铁路的路基,几个劳工在前面猛跑,铁道那边忽然流窜出一串火把。
火光中一群穿着黑色警服,一手拿着马棒一手举着火把的人正在紧追!刚才那一枪就是铁路前边碉堡里的哨兵打的。一帮黑影被火把圈住以后,来了一位骑马的胖子,是谢文翰!
白大姑娘:“你这个义兄,狗改不了吃屎!”
于显龙:“这个山谷叫野狼沟,到牡丹峰铁矿四十多里呢。谢文翰在这里修路基干什么?”
白大姑娘:“我再给他一枪,直接干死!”
“别,我得想个法子……”
白大姑娘:“上次你给他留一条命,这次他还这么干。你真拿他当哥们儿啊。咱娘她可是……”
于显龙:“谢文翰这个人不简单。在这儿修小铁路,我没看懂。我揍他的狗腿子,你打他的大腿!”
小野狼儿:“三叔,那我呢?”
“封住他们的退路,掉头往回跑的,过去一个揍一个!架枪上膛,一二三,打!”
此时谢文翰已经带着伪矿警把那些劳工围住,挥舞大马棒往死里打!白大姑娘啪的一枪,谢文翰当时就丢了马棒,跪倒在地上。
其他矿警还没转过身就被接连打倒七八个,其他人见势不好,一哄而散!只把谢文翰和一堆死尸扔在了路基旁边。
谢文翰扯着嗓子嚎叫几声,根本没人搭理他。他用王八盒子朝天打了两枪,人们逃得更快了,转眼周围一片黑暗,一片死寂。
谢文翰一摔王八盒子:“明天老子带大部队搜查,统统枪毙!”他咬着牙撕开衣服里子,包扎伤口……
两大一小,三个黑影包围了他:“横行万儿得爬行了吧?”
谢文翰抬起头,一个高大的身影缓步来到他的面前,虽然看不清面目,但听声音他已经断定是于显龙。
“三弟,谢家的家财被你拿走一大半,为啥还要追到这里?你真想要了我的命么?”
于显龙:“投降日寇,认贼作父也便罢了。我已经投刀寄简,好言相劝,难道你真要送你老娘的命么?”
谢文翰长叹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搞什么暴动,扯什么蛋!现在连当狗都不安生。”
白大姑娘:“你就是条疯狗,为啥往死里打那些劳工?小鬼子是你亲爹?”
“逃出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