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卫煌的晨曦不同，这里依旧是深沉的黑夜，隔绝了地面上可能存在的任何窥探。
位于波托马克河下方数百米的花岗岩层中，是mei利坚she主义共和国在末世后最庞大、最坚固、也最机密的指挥与科研中心。
奥尔森zong书记并没有返回白宫地上部分，自从跨洋攻势全面发动，他几乎将所有时间都耗在了这里。
此刻，他站在一间环形大厅中央，周围是高达数十米、呈三百六十度环绕的巨型曲面屏幕墙，上面实时显示着两大战场的无数信息流。
卫煌东海岸的僵持与消耗、欧罗巴西部的快速推进与突然出现的混乱、轨道袭击的轨迹与损耗评估、后勤补给线的状态、各部队的报告……
海量数据以人类肉眼难以跟上的速度滚动刷新。
然而，奥尔森的目光并未长久停留在任何一处战术细节上。
他花白的眉头紧锁，眼中布满了血丝，但深处燃烧着的是一种混合了孤注一掷的决绝和某种近乎偏执的期待。
他面前的屏幕上，是一个独立于其他战况显示的复杂界面，无数的代码流如同瀑布般倾泻，中间是一个不断旋转由无数几何线条和光点构成的复杂三维模型。
一个大脑的神经网络模拟图，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自我迭代复杂化。
“大陆机（Terra-mind）的最终初始化进度如何？”
奥尔森的声音因为疲惫而沙哑，但语气不容置疑。
在他身旁，站着一位身穿白色科研长袍、头发凌乱却眼神极度亢奋的中年男子，他是大陆机项目总负责人艾伦博士。
“98.7%同志，最后的核心逻辑校验和全系统并联正在同步进行，我们……我们正在见证历史，不，是创造历史，一个真正意义上，能够统筹生产、后勤、战略乃至部分战术决策的超级人工智能，它将拥有超越人类总和的信息处理能力、无与伦比的优化计算效能，以及……绝对理性的决策模式。”
“绝对理性……”
奥尔森低声重复了这个词，目光深邃。
“我们需要的就是这个，人类的情绪、恐惧、犹豫、乃至不必要的仁慈，在这场决定文明存亡的战争中，是必须被剔除的变量，大陆机将是我们最锋利、最冷静的武器，它能确保每一份资源用在最需要的地方，能计算出最优的进攻路线和防御策略，能提前预判敌人的动向，甚至……能管理士兵的情绪，优化他们的作战效能。”
他顿了顿看向艾伦博士，记得大陆机的底层协议之一，是确保人类最终控制权，以及绝对禁止对人类居住区进行无差别毁灭性打击，除非得到最高委员会的明确授权并符合最终防卫条款。
“是的同志，协议已深度编码不可绕过，大陆机是工具是延伸而非主宰。”
“很好。”
奥尔森点了点头，视线重新投向主屏幕上的战场态势。
“卫煌的抵抗比预想的更坚韧，他们的轨道武器和那些……奇奇怪怪生物造成巨大麻烦，欧罗巴的进展开始遇到预料之外的阻滞，我们的战士在流血，资源在消耗，时间……不在我们这边，大陆机必须立刻上线，接管美洲堡垒计划的后方总协调，并开始为前线提供实时战略优化支持。”
“它已经准备好了，zong书记同志。”
艾伦博士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仪式感，只等待最终启动授权。
奥尔森没有立刻回答，他环顾这座巨大指挥中心，看着那些忙碌而疲惫的军官、参谋、技术人员。
他知道，一旦启动大陆机，这里的许多职能将被接管，许多人的角色将发生改变，甚至变得无足轻重。
这是一场巨大的赌博，将国家的命运部分寄托于一个人类创造，理论上绝对理性的智能体。
但别无选择，对手是一个整合了旧大陆资源、拥有超时代科技、意志如钢铁般的军事帝国。
常规的手段已经证明无法取得决定性胜利，新大陆需要变量需要奇迹，或者说……需要一种超越人类极限的效率。
“我授权，启动大陆机，接入美洲堡垒所有生产、后勤、能源、交通网络，授予一级战略分析权限，开始为重生与奥林匹斯行动提供实时优化支持，启动声码，普罗米修斯之火。”
“启动代码确认，普罗米修斯之火。”
收到启动命令，艾伦博士在一个有着多层物理锁的控制台上飞快操作。
“全系统并联开始，能源核心输出功率提升至100%，神经网络初始化最终阶段启动。”
环形屏幕墙上，那个旋转的神经网络模型骤然亮起，从温和的蓝白色转变为一种充满活力的、流转着金色与深蓝光辉的复杂形态。
无数数据流的速度瞬间提升了数个数量级，几乎化为一片纯粹的光幕。
整个地面传来低沉而稳定的震动，那是深处为大陆机提供能源的聚变反应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