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涌入感官的,是声音。鼎沸的人声、吆喝叫卖声、灵兽嘶鸣声、金铁交击声、还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隐约乐声与争吵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喧嚣而充满生机的洪流,瞬间冲淡了古星路中的静谧。
紧接着,是气味。尘土味、汗味、各种食物香料混杂的奇异味道、金属锈蚀味、淡淡的血腥味,以及最为浓烈的、无处不在的、浓郁到化不开的……酒香。这酒香千奇百怪,有的清冽,有的醇厚,有的辛辣,有的带着花果芬芳,共同构成天荒古城独特的“味道”。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景象。
没有整齐划一的建筑。入目所及,是层层叠叠、杂乱无章、风格迥异的屋舍楼宇。有以巨大原木和石块垒成的粗犷石屋,有雕梁画栋、飞檐翘角的精致楼阁,有如同倒扣巨碗般的奇特圆顶建筑,更有直接以整块奇异晶石掏空而成的住所……这些建筑毫无规划地挤在一起,高的足有数十丈,矮的仅容一人弯腰进入,街道(如果那些在建筑缝隙中蜿蜒的、宽窄不一的通道能被称为街道的话)歪歪扭扭,时而上坡,时而下梯,许多地方甚至需要从某座建筑的底层或阳台穿过。
天空是奇异的昏黄色,不见日月,却有一种恒定而暗淡的光源均匀洒落,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空气中灵气异常充沛,但同样异常混乱,五行灵气、星辰之力、甚至一些难以辨别的异种能量交织涌动,使得此地的空间都显得有些微微扭曲,光线折射出怪诞的迷离色彩。
人流如织。有身着道袍、背负长剑的修士,有肌肉虬结、扛着巨大兵器的体修,有裹在宽大黑袍中、气息阴冷的诡道之人,更有许多奇形怪状、半人半兽或完全非人的异族穿行其中。叫卖声来自路边随意支起的摊铺,上面摆卖着各种闪着微光的矿石、形状古怪的草药、残破的古物、甚至还有笼中关着的奇异小兽。酒旗招展,几乎每隔几步就有一家挂着不同招牌的酒肆,里面传出划拳行令的喧哗。
混乱,嘈杂,肮脏,却又充满了一种野性、粗粝、生机勃勃的力量感。这便是天荒古城,北冥天域边缘,三不管的混乱之城,逃亡者、冒险家、失意者、野心家、以及诸多见不得光之人的聚集地。
“嘿嘿,怎么样,够劲儿吧?”酒癫拎着昏迷的月无痕,率先踏出光门,深深吸了一口混杂着酒香和尘土的空气,满脸陶醉,“还是这味儿正宗!比那些假惺惺的仙家福地强多了!”
星使微微蹙眉,显然不太适应这种过于混乱嘈杂的环境,但并未多言,只是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天机子则快速收起罗盘,低调地跟在酒癫身后。
李青感受着体内混沌金丹自发加速运转,贪婪地吸收着此地混乱却充沛的灵气,伤势恢复速度加快了不少,但心神依旧紧绷。这地方龙蛇混杂,绝非善地。他注意到,他们出现的地方似乎是一个偏僻小巷的尽头,光门正在身后缓缓消散,并未引起太多人注意,但仍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从阴暗处扫来,在星使姣好的身段和酒癫腰间那显眼的大葫芦上停留片刻,又在感受到酒癫那深不可测的晦涩气息后,悻悻移开。
“前辈,我们现在去何处?”李青问道。
“醉仙楼啊,不然呢?”酒癫理所当然地说,辨了下方向,拖着月无痕,熟门熟路地朝着一条人流量最大的“街道”走去,“老道我赶了这么远的路,嗓子都冒烟了,得先喝他个十坛八坛润润喉。顺便,给这小子找个‘好去处’。”他晃了晃手里的月无痕。
四人随着人流前行。李青好奇地观察着这座奇异的城市。他看到有人当街以物易物,为了一块矿石争得面红耳赤;看到有修士一言不合就在街角空地动手,灵力迸发,引来一片叫好与下注声,直到巡逻的、身着统一暗红色皮甲、气息凶悍的卫队出现,才骂骂咧咧地散去;也看到有蒙着面纱、身姿曼妙的女子在阁楼上招手,香气扑鼻。
“那些是‘血衣卫’,城主府的走狗,负责维持城内最基本的秩序——也就是不准大规模拆房子和当街屠杀。”酒癫随口解释道,“不过他们只管主街附近,小巷子里打死打活,只要不闹大,没人管。这里拳头大就是道理,当然,灵石多也行。”
正说着,前方传来一阵更大的喧哗。只见一群人围成一个圈,里面传出激烈的打斗声和呼啸的破空声。透过缝隙,李青看到是一名使刀的壮汉和一名御使飞梭的瘦小修士在争斗,旁边还有人开设赌局,吆喝下注。
酒癫看都不看,径直往前走。人群似乎认得他这个邋遢老道,或者说认得他腰间那个标志性的大葫芦,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路。甚至有几人脸上露出敬畏之色,低声交头接耳。
“是酒癫老祖!”
“这老煞星怎么又回来了?”
“嘘!小声点!不想活了?他上次回来,可是把‘黑虎帮’上下百来口人全泡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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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听得暗暗咋舌。看来酒癫前辈在这天荒古城,凶名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