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莘兰闻言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弧度,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哪有这么容易。方腊在东南经营多年,性子最是沉稳,他明知我们缺粮,只需守着就能耗死我们,怎么可能轻易主动进攻?”
“所以才需要内外配合。” 李星群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案上,声音压低了几分,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我明日便公开露面,让城里的内奸把我抵达徐州的消息传给方腊。之后我带着城外的兵马,反复袭扰他的营寨,营造出‘援军急于破围、行事急躁’的假象,给他一种我军已经沉不住气的错觉。”
云莘兰眼前一亮,猛地直起身,手指在沙盘上快速点划,从方腊的粮道划到徐州城的防线:“光这样还不够。得把动静闹大 —— 你麾下那五千骑兵,不是常年在山西路训练吗?让他们绕过大启的边境,从侧面迂回,偷袭方腊的后方粮道。这样一来,方腊会觉得我们是孤注一掷要救援徐州,要么分兵去对付骑兵,要么忍不住提前攻城,无论他选哪一样,都是我们的机会。” 她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下来,伸手在 “粮食” 的标注上重重一按,“至于城内,我们得继续装穷 —— 故意让守军和正道人士的粮食配额再减一成,营造出‘粮尽援绝’的假象,逼方腊下决心。”
“我明白师姐的意思了。” 李星群重重点头,伸手拿起案上的毛笔,在纸上快速写下几个字,“城外我来安排,骑兵迂回的事,我立刻让人传信给杨将军,让他秘密部署。”
云莘兰颔首,目光突然落在李星群身上,语气带着几分担忧:“计划定了,可你怎么‘登场’?现在城里的正道人士,大半都围着西华派的赵武转,他仗着帮着守过几次城,在江湖人里威望不低,你和他有旧怨,第一次见面,怕是不好收场。”
李星群却笑了,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语气从容不迫:“我如今是朝廷派来的援军统领,他是依附朝廷守城的江湖人士,身份立场摆得明明白白,有什么好尴尬的?再说,正道也不是铁板一块 —— 老林寺的智空大师、全真教的清玄道长,都是顾全大局的人,未必会听赵武的。”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关键是摸透他们的诉求 —— 江湖人图名图利,只要我们许诺破城后为他们请功,再拨些土地修缮门派,未必不能把他们拉到我们这边来,总不能一概而论把他们当成敌人。”
“你说得对,分化瓦解总比硬拼强。” 云莘兰赞同地点头,随即转向张叔夜,语气干脆,“张知府,明日欢迎宴的布置,还需你多费心。你先去安排人手准备馒头和朗姆酒,我和星群还有些私事要谈。”
张叔夜会意,躬身应道:“属下遵令。” 说罢,便转身退出了正厅。
待张叔夜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云莘兰脸上的从容瞬间褪去,她走到李星群面前,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小师弟,你可知我这征南元帅,当得有多难?” 她抬手抚上腰间的剑,指腹摩挲着剑鞘上的划痕,“百草谷派了二十名师兄弟来助我,可我是元帅,若不带头冲锋,如何服众?只能让他们跟着我冲在最前面…… 如今活下来的,只剩我一个了。”
李星群心中一震,看着云莘兰泛红的眼眶,一时竟不知如何安慰。他还记得当年在百草谷时,云莘兰是最护着师弟师妹的大师姐,如今却要亲手将同门推向死亡,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后来我怕了。” 云莘兰吸了吸鼻子,语气带着几分自嘲,“我趁一次休整的机会,找借口把剩下的几个小师妹打发回了谷里,哪怕被师父骂‘临阵脱逃’,我也不想再看着同门死在我面前。” 她抬眼望着李星群,眼神复杂,“星群,现在城内外,能说心里话的,就只有你我了。我说实话,这场仗太难打了,若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没必要为了大启死拼 —— 这些年,中原换了多少朝代,谁当皇帝,对百姓来说,差别真的不大。”
“师姐,我不能同意。” 李星群猛地站起身,语气坚定,“若是其他起义军,或许还能谈。可方腊不行!你忘了他当年炼制毒人时,杀了多少无辜百姓?那些毒人里,有老人,有孩子,甚至还有孕妇!他为了权力,连人性都丢了,若是让他统领中原,不知还要有多少人遭殃!我李星群就算拼了这条命,也绝不会让这样的人得逞!”
云莘兰看着李星群激动的模样,突然笑了,眼中的疲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决绝:“好,不愧是我百草谷的小师弟。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大师姐也不能怂 —— 为了不让方腊的毒计得逞,为了守住这徐州城的百姓,我陪你拼命一次!”
她抬手拍了拍李星群的肩膀,语气重新变得干脆:“明日的欢迎宴,你尽管按计划行事,赵武那边若敢闹事,我来压着。至于城内的内奸,我会让锦衣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