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三角地响彻着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除它之外,别无动静。
那些平时口若悬河丶滔滔不绝的学生们,沉静的站在冷冽的空气中,神情从漫不经心到专注热切。
在那声音情绪的层层递进之中,他们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眼神越来越清明。
那声音传递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火种,落在这些学生的心间,迅速蔓延成一片熊熊燃烧的火焰,烧的他们热血沸腾。
讲得好!
人群中不知是何人突然爆发出一句赞赏来,突兀却充满性情。
这声赞赏好像一声号角,让围观的学生们自觉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这掌声中饱含着炙热的温度点燃了三角地,也点燃了许多学生对林朝阳的崇敬之情。
正午的阳光从云层中层层透出,洒下金色的光辉,落在林朝阳身上。
他微微躬身,朝学生们真诚致意。
林朝阳最开始其实并没打算搞什麽振奋人心的演讲,但今天遇到了林东维这样的人,感受到了燕大几年以来风气的变化,他心中始终有种不吐不快的冲动。
这样的冲动在接受查剑英采访时便已蠢蠢欲动,最后借着辩论的机会,他终于讲了出来。
他说的这些话可能改变不了大局,但总会在某些人心里种下一颗种子的。
哪怕只有一颗,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也会长成参天大树。
林朝阳走出了三角地,他如同摩西走过红海,身前一片空旷,身后左右却是数百双火热的眼神。
直到他走出十几米后,恍然醒悟的查剑英才快步打算追上他。
可走到一半,查剑英却停了下来,眼神复杂的看着林朝阳的背影。
她何尝不知道林朝阳刚才那番话,很大程度上就是在针对她这样的人呢?
林朝阳在查剑英的视线里并没有走远,他走出一段距离后站定,与一位中年人握手寒暄了起来。
查剑英认得,那是她在燕大念书时的老师之一,中文系的讲师洪子诚。
林朝阳正是看到了站在人群外的洪子诚,才从学生中间走出来。
两人已经好久没见过面了,聊了几句后洪子诚热情的拉着林朝阳往西南门去,他要请林朝阳到长征饭庄吃饭。
老虎洞胡同跟以前比没什麽太大的变化,要说最大的变化就是热闹了。
哦,对了,长征饭庄的熘肝尖涨价了,8毛涨到1块2毛。除了熘肝尖,别的菜也涨价了。
哎呀,一晃多长时间没见你了!洪子诚感慨着说道。
这两年林朝阳偶尔回燕大,多是回岳父家,很少与燕大的师生交流,即便见面也是匆匆一警。
刚才的演讲讲的很好,不过好像不太符合你的性格。洪子诚调侃道。
林朝阳笑了一声,有感而发,燕大这几年变化挺大的。
洪子诚心中明白林朝阳所谓的变化大是何意,他每天在燕大工作生活,
没人比他更清楚。
开放嘛,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变化的。
洪子诚说了一句,将话题转移开,打趣道:你推动的那个文学奖项我可听说了,没搞个最佳文学批评奖可不够意思。
等以后再搞评奖,我肯定想着。
玩笑了一句,林朝阳才正色道:贪多嚼不烂,囊括类奖项就不错了,
奖项最重要的还是影响力。
洪子诚颌首认可,又说道:你不知道吧?我受到邀请,成为评委了。
那你以后评奖没戏了,当了评委四年不能参评。
我又不写。
两人说说笑笑,老朋友久未见面,边吃边聊,气氛轻松又愉快,直到下午一点多才分开。
隔了几天的傍晚,大舅哥出现在小六部口胡同。
嘿!朝阳,我发现你一回燕大总能引起点轰动!
轰动?什麽轰动?陶玉书问。
你不知道?陶玉成掏出来一份校报,上面刊登了林朝阳当日在三角地的讲话。
讲话还被校报起了个名字一一《空谈误国,实干兴邦一一林朝阳同志寄语燕大学子》。
林朝阳好奇的看着报纸,问:这哪来的?记的还挺全。
有博闻强记的学生合力回忆了你的讲话,最开始是汇总了之后贴到了三角地的海报栏上。
后来校报的记者觉得不错,就登上了,反响还挺大的,获得了不少学生的拥护。
陶玉书看了一阵报纸,心中愉悦,问大哥:你今儿来干嘛?
我来问问《红高粱》什麽时候上映。
快了,下周就上。
眼下正月十五都过了,如果不是为了《红高梁》的上映,陶玉书早回香江了,那边还一堆事呢。
办首映吗?给我弄几张票?
回头我让玉墨给你送过去。
行。对了,有空给我问问章艺谋,我想请他去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