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鼎喝道：“都别他娘的装死，到院子里墙边待着去！”
范鸿志带着众兄弟，像驱赶牲口一样，把五十名义社青皮赶到了码头院子里。
蔡文鼎单手持着短棍，像一尊杀神坐在麻包上，两只眼睛虎视眈眈盯着义社青皮。
他冷冷地骂了句：“我还当他们多厉害，原来都是一帮上不得台面的玩意！”
范鸿志快步赶到办公楼下，见里边的战斗也已经结束。
他来到顺子身边，低声道：“山主果然料事如神，外面来了五十个义社青皮增援，全都被打趴下了。”
冯公则问道：“顺子兄弟，章振林那边得到消息，会不会派大批人手赶过来？”
清帮义社虽然实力赶不上宗社和怀社，但是短时间内纠集上千人的流氓混混还是能做到的。
要是一两千人涌到十六铺码头，还真不好对付。
顺子点点头，对范鸿志道：“你去通知宋颀，让兄弟们都退到院子里，机枪还架在那个位置，不要撤。”
......
公共租界中区，棋盘街章公馆。
尽管外面天气寒冷，但屋子里的壁炉烧的很旺，房间里温暖如春。
得到欧阳豹轻松拿下十六铺码头的消息，章振林仰天发出一阵长笑。
多年未能实现的愿望，终于一朝成真。
他紧绷着的内心一下放松下来，让年轻貌美的五姨太伺候着上床。
一番酣畅淋漓之后，见五姨太意犹未尽，他伸手拍了拍五姨太脸蛋：
“行，今朝爷高兴，就再赏你一次！”
五姨太忙活了半天，他竟是力不从心。
章振林伸手打开床头柜抽屉，取出一粒药丸，正要扔到嘴里，冷不防床头柜上的电话铃声响起，吓得他打了一个哆嗦。
他极不情愿地接起电话，张口就骂：“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这他娘的都几点了？！”
“什么？里奥探长？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我手下的那帮孙子。”
电话是法租界巡捕房打来的，知道电话那头是里奥探长，章振林连忙道歉。
一丝不挂的身子，也不由在床上坐直了起来。
“里奥探长，有什么事您只管吩咐，华界这边要是有人招惹到您，我马上派人上门砍他！”
“什么？一百多人冲进十六铺码头，我的人全都被打倒了？”章振林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里奥所在的法租界巡捕房跟十六铺码头只隔了一条马路，站在巡捕房的岗楼上，就能把十六铺码头尽收眼底。
里奥所说的话，绝对掺不得假。况且这洋大人也没那么无聊，大半夜的打电话来诓骗自己。
“好，谢谢您里奥探长，我这就派人过去把对方给灭了！”
章振林刚发了一句狠，却差点跳了起来，“什么？动枪了？对方有机枪？还在大门处构筑了简易工事？”
他正想再问，却发现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娘的这么狠，连机枪都用上了？
章振林披上衣服，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忽然之间，他猛地一拍脑袋，走回床边坐下，重新拿起了电话。
“喂，蔡厅长，深夜打扰您，兄弟我实在是迫不得已。”
电话那头传来申沪警察厅厅长蔡祥初懒懒的声音：“振林老弟，你要跟我说的是十六铺码头的事吧？”
“是，是，是，蔡厅长，您看...”
他话没说完就被打断，蔡祥初的声音有些不耐烦，“谁不知道十六铺码头是王元申的地盘，你没事干去惹他干嘛？”
“能不能求您出面，把我的那些手下救出来？”章振林这次一口气把话说完，不给蔡祥初打断的机会。
蔡祥初的声音有些冷，“我出面？人家有机枪你不知道吗？让我的那些小警察拿着烧火棍去当炮灰？”
申沪普通警察用的枪械都是汉阳造，还有一部分老套筒，在歪把子机枪面前，可不就是烧火棍。
“这...您看...”章振林正想开出高价，想让蔡祥初心动。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再说了王元申的这帮手下虽然厉害，却未必敢跟警察局对着干。
“振林，这事你可不能责怪愚兄。手里没有家伙事，腰杆子不硬啊！杨司令那里什么武器都有，你不妨去找找他。”
说完，蔡祥初挂断了电话。
什么？让我去找申沪警备司令杨之虎？
谁不知道杨之虎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王元申跳起来抽耳光？
这时候让他派人来对付王元申的人，岂不是等于在问：
杨司令，你的脸还痛不痛了？不痛的话，还想不想再痛一次？
但凡不是智障，都张不开这个口。
章振林长叹一声，重重放下了电话。
他不由想起了前天的宴会，渐渐咂摸出了几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