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爷爷也是天选之子?神佛垂青?
要说这朱梁的施工技术也着实过关,城墙被大水泡了数日,水落之后也无垮塌的迹象。城内安稳,城外亦无梁军来攻……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了。
但是这种僵局十分脆弱,总是要被打破。
李三郎从来就闲不住,尤其不喜欢被动,眼看天气渐渐转暖,便令人准备了舟船,亲自沿河考察,寻找战机。
“二郎。梁军胆怂了。”唐王似是对郑守义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谢彦章毕竟是初次统领大军,兼梁军成分复杂,难以统御。我看他并无死战之心。”
拉着郑二同行,唐王的马鞭在眼前一阵乱晃,道:“打杨刘,本意就是勾引梁军主力来与我决战。柏乡打掉他二三万,去年打掉五六万,再送一两波,汴京,或可不战自下矣。”
可恨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呐。
南至曹州,北至郓州,大泽挡路,水深超过两丈,必须坐船。
问题是梁军沿岸修寨,严防死守,坐船登岸是个大坎。
等于唐军过了一条黄河,梁军又造了一条黄河,这事闹的。
可别拿柏乡大战时的那几个小河沟瞎联想,漳水的小支流跟黄河绝不是一个天地。李思安靠着一批小船能摆渡强攻,来黄河试试,弄不好船到河心就完蛋了。还他娘的得过两次河。
想一想脑仁疼。
看一看心口痛。
这局面郑大帅也很无语。
郑某人擅长来去如风,猪突猛进,但是在水上浪,二爷他没有这项技能。
比如这小船他就坐得提心吊胆。
过黄河是坐大船,进了这水泽又换了小船,惨啦。
那大船吧,在河里摇来摆去晃悠得郑老爷灵魂都在跳舞。
这小船呢,飘飘荡荡更是脚下虚浮无根,感觉随时都要翻船。
最可恨李老三这个王八蛋还在船头船尾不消停,一会儿从船头走到船尾,一会儿又从船尾走回船头……
这老小子一会儿在这边瞅瞅,一会儿又在那边看看。
再过一会儿,又把起根大马枪从这边捅进水里测量水深。
哎呀!
这一顿操作,搞得小船是晃了又晃,很不平静。老郑抱着船板子缩在角落,骇得老脸煞白都不敢起身,心里把这厮的祖宗八辈是骂了又骂,下定决心绝不能再上李老三的贼船。
你想把咱黑爷的黑脸都吓白了,多吓人呐。
可是咱黑爷也硬气,硬挺着上了岸才张嘴把隔夜饭吐个干净。
只此一次,今生难忘。
五月端午。
两军对峙,暂时没有战机,李老三又把他搞气氛的本领拿出,在军中搞起“竞技会”。除了跑跑跳跳这些寻常内容,这次专门增加了不少水上项目。
比如划船竞速。
比如船上对战。
总之是各种花样翻新。
可惜老郑的队伍最擅马上科目,下水的比赛一个也无。看教练军的小伙子们操舟作战一如平地,尤其小十一那队还拿了个水上项目的团体铜牌,好像是什么船上徒手团战?
看着挺激烈的样子。
郑大帅心中也在赞叹,哎,这教练军不一般呀。
咦,这臭小子,是爷爷的种。
小屠子很有眼色,颠颠跑去跑回,将一块沉甸甸的牌子捧给老爹。“小十一说,这牌子献于阿爷。”
郑守义接过牌子瞧瞧,是精铜打造的一个小圆盾。
哼哼,李老三惯能作怪,也舍得下本。是真拿金、银、铜做了许多牌子,重约一二两。作为军中宿将,郑大帅可没少给别人发牌子,小屠子参加的个人项目金牌就是他亲手发的。
但是小十一这个吧……
看看站在数步开外扭扭捏捏的儿子,老黑将牌子往怀里一揣,点头收下了。
小屠子见状,忙又过去将兄弟拉来,还在他腚上轻轻踹了一脚,装腔作势道:“怎么,还要阿爷给你赔不是?”
小十一忙拱手,道:“阿爷。”然后又放不出个屁了。
高家小子带着一群跟班,又在不远处探头探脑。
对自家儿子,郑大帅有啥怨气?亲生的,自己的种啊。
而且怎么说呢,小十一这股子犟劲儿属实还很对黑爷的脾胃。
还敢跟爷爷动手,哼哼,想当年……
好吧,郑二当年可没胆子跟郑老大龇牙。
阿爷么,走得早,郑二更没得机会挑战。
这算不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据他所知,教练军中军将子弟甚多,小十一能在里头混个人样,也确实给他老黑长脸。据说,前阵子还去杨刘城轮戍了半个月,真比在家里像模像样太多。
但是,对这些拐带儿子的混小子,黑爷可就没有好脸了。
尤其那个高家的小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