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赶你走?哀家也不愿把事情说的太难堪,你既然不能生育,难不成就想吃白饭待在幽兰殿一辈子?你知不知道,先前易家小姐的事情,皇帝罚了太子板子?”
这话说的难听,但也是一针见血,硬生生往顾云檀心窝子里戳。她捏紧手掌心,半晌吐出两个字:“知道。”
“他是因为你才会受到皇帝责罚,不能生便也算了,你还害的太子在朝堂上屡次不得易相支持,你是要把他从太子这个位置上拉下来,你才心里舒服不成?”太后咬牙切齿,满腔都是对顾云檀的怒火还有指责。
顾云檀抬起头来,一双泪眼朦胧看着太后,慌忙解释:“我没有。”
太后见她要哭,就觉得心里烦,随即摆手:“算了,哀家也懒得同你废话,你尽快找个时间离开东宫,留下和离书后,哀家也会念在你是太子正妻的份儿上,赏你一处宅院和一笔不菲的抚养费,保管你安稳度过后半生。”
顾云檀大为震惊,震惊之余,也明白了太后是铁了心要赶她走。
她说:“太子殿下是不会同意的,而且,”
话说到一半,太后勃然大怒,指着她骂道:“你这个女人,就会拿太子当挡箭牌,你把他害成那个样子,还好意思提他!他同不同意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你若想走没人会留你。而且……你若是不想走,那哀家只好去劳烦顾家,还有你母亲。哀家听说,当年顾家没落,你母亲为你牵线搭上了太子这架青云梯,从此以后顾家的生意有了起色,碍着皇家面子,原先那些不待见顾家的商人,也开始同顾家做生意,就连你父亲也被放出了大牢。眼下,云梦一半的生意都是得益于太子帮扶,哀家若是想横插一杠子,撤掉对顾家的帮持,你猜顾家会不会撑不下去就此消失在云梦?”
“您为何非不放过我?还拿顾家来威胁我,就只是为了把我从东宫赶走?”
“当然。你是什么德行,你自己心里清清楚楚,只要你留在太子身边一天,东宫里就没安生过一天。哀家这还是耐心劝你,你别不识好歹!”
彼时,宫女春华拿出笔墨纸来,放在顾云檀前面。
太后指着她威胁道:“写完了和离书,哀家便放你回去,若是一日不写,便跪在这里一日,直到你写了为止。”
顾云檀凝眸在地上的笔墨纸张,攥紧的手心里此刻全是热汗,她侧目看着身后,心里想着能够有人来搭救。殿外聒噪不安,就在此时,她果然见到谢濯折返的身影,慈祥殿内的宫娥不敢阻挠,不过多时谢濯便急匆匆赶回了慈祥殿。
他兀自走到顾云檀身侧,余光轻轻一瞥,就看到了地上摆放的笔墨纸张。
又见顾云檀脸色不对,便问太后:“皇祖母,事情已经真相大白,顾良娣也没什么嫌疑,您老这边还留着她做什么?不如让她跟孙儿回去,免得叨扰您。”
说着,他拉起顾云檀的手,在她起身后,二人便要离开慈祥殿。
太后眯眼看去,一面说:“太子,你能护得了一时还能护得了她一世?就算毒画一事,她是冤枉,但这事因她而起,这个女人留在你身边就是个祸害,只会给你找麻烦,你说你念她什么?”
谢濯顿在原地,却没回答太后,而是转身对太后行礼拜别,紧接着离开了慈祥殿。
顾云檀侧身看他,只是一眼,便看出他满脸冷冰冰的样子,拉着她一路从慈祥殿回到幽兰殿。步伐极快,她跟在身后跟也跟不上,险些踉跄摔倒。不过多时,二人便到了幽兰殿。
当夜,凉亭。
谢濯自从回来了,便一言不发,看向站在一边的女人,心里火气就大。
只见他怒摔桌面上的一盆花草,重物落在地上,咔嚓一声,碎瓷片四处飞溅。
顾云檀见他发怒,慌用手捂住耳朵,吓得便要往后退。
谢濯抬头看她,那双眼睛里怒火中烧,下一刻直接捉住她的双臂,用着冰冷的语气吼道:“你就不能安静待在幽兰殿里吗!非要整日作画,还被裴凤仪捉了把柄,又弄出这么多无端是非。”
顾云檀虽然捂着耳朵,但听到谢濯这般吵骂,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身子忽而一抖,那张本就青白的脸蛋霎时惨白无色,一双潋滟眸子里充满了害怕、震惊,带着光亮的眸子颤了颤。她咬紧唇瓣,心里又苦又涩,闷得她喉咙生疼,不过多时那双眼睛里便浮现了泪花。只听到她如小猫一般呜咽的声音传来:“就算我不去找她们,她们也会对我下手,我又能怎么办?还有,”说到这里,她哽了哽喉咙,勉强将心里的难受吞进肚子里,嘴角扯了扯又说,“我作画是我的自由,不是她们做坏事的理由,我没错。你身为太子,不去问罪陈昭训和裴凤仪,反倒对我吵闹,算什么本事。还有……你要是真觉得我麻烦,就别去慈祥殿搭救我,叫我被太后冤枉赐下死罪便好,也省得我碍你的眼。”
谢濯看着她犟嘴,手里的力道更重了些,咬紧牙关说:“真是活该你被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