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在法律法规上是不放假的。
当然规定是这么规定,实际放假又是另一回事。
特别像孙山这种偏远地方官,放不放假都无所谓,平日没事完全可以躲在后院躺摇椅睡觉。
孙山吩咐礼房安排好值班人员,必须保证过年期间也有人在衙门值班。
礼吏也无奈啊,往年只要知县封印,就可以回家,根本不需要在衙门值班。
今年知县大人这么安排,虽然很有意见,可规矩上完全没问题,只好无奈地接受。
孙山又补充道:“留在衙门上值的工钱加倍。”
这么一句话,礼吏立即来一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笑容满面地说:“大人,我会仔细安排的,保证衙门过年期间会有足够的人上值,就算遇到突发事件,也能第一时反应。大人,请你尽管放心。”
艾玛,有工钱就早说嘛。而且还是加倍工钱。
这年过不过都一样,只要给钱,万事好说。
礼吏想着这消息一公布,那群衙役肯定争先恐后地来值班。
上五天班等于上十天,这样的好事哪里找。
何况有钱什么时候不是过年。回家过年,还不如在衙门上班赚钱。
又过了几日,孙定南回来了一趟。
孙山感觉好久未见人了,此时此刻见面第一句话便是:“南哥,你怎么瘦了那么多了?”
可怜见人,本来还有点婴儿肥,现在变成硬骨头了。
不仅瘦,还黑了不少,读过书的那一丁点气质全都没有,十足十的黑瘦农家汉子。
孙山比了比,也不知道有没有缩水,变矮了?
要是村长见到,肯定心疼死了。
孙定南虽然黑瘦黑瘦,却十分精神,笑容满面地说:“忙起来顾不上吃饭,就便瘦了。不过幸好作坊已经修好,村民也开始生产鸟粪肥料了。”
孙定南拿着账本,一五一十地给孙山讲述材料成本,人工成本等等账本。着
急地说:“老爷,上次集资的3000两,用了不少,再不卖鸟粪,恐怕库房就没钱了。”
3000两一听很多,实际用起来哗啦啦地流走。
这里用一点,那里用一点,加加埋埋,钱就这么没了。
特别是修路,工钱便宜是便宜,但耐不住工人多,不计成本地修路,钱一下子就去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作坊不赊账,干完就给钱,金库更所剩无几。
工人干活干得那一个开心,临走前问过完年招不招工?要是招,第一个报名。工
人当然想来干活了,这么爽快地给钱,这年代少有。
而且还是官府给钱,更是少有中的少有。
孙定南和王老爷看着金库的钱一天比一天少,不由地心急如火。
鸟粪作坊只付出,没收入,怎不着急呢?
这大半年过去了,一分钱都没有存入金库。
孙山也见到孙定南的着急,安慰地说:“南哥,莫心急。我们把前期的活计做好,后面就等着收钱。这事不能急。”
顿了顿,补充道:“何况这钱又不是我们的,是沅陆县老爷们的,他们不心急,我们干嘛心急。亏钱也是他们亏,又不是我们亏。”
这么一说,孙定南不由笑起来:“老爷,你说得对。幸好这次的钱是不少人凑出来。就算亏,分摊下去,每个人也不会亏多少。要是真亏,也就王老爷最亏。”
孙山连连点头:“王家家大业大,亏这一点,不会心疼的。”说
是这么说,要是真亏了,王老爷肯定上门来诉苦,指定在背后诅咒孙山。
孙山又问:“这次跟着王老爷身边,是不是学到不少东西?”
说到这个,孙定南就开心了。
认真地说:“老爷,要不是跟着王老爷干活,好些事我根本没接触过。哎,做买卖不容易。王老爷的确有本事,能在沅陆各行各业都有他们王家的身影。除了靠辰州府,自个也是有能耐的。”
孙定南一五一十地给孙山讲述跟在王老爷身边的所见所闻。
比如到哪里买砖头,到哪里买木头,如何招工,如何计算成本,把价钱压到最低。
好些事不亲自经历根本不懂。
孙定南感慨地说:“老爷,就算现在知道大概流程了,但让我一个人独自去干,也未必能顺利地干下去。以后要学习的地方可多了。”
孙定南说得非常对,有些事的过程不经历,是不懂得其中的运作。
就算经历过,下次的过程又未必相同。
活到老学到老,往后还有很多要学习的。
孙山第一次走入个官场,里面的弯弯绕绕到现在还搞不懂。
外人看来他这个知县一言之堂,发布任务后,下面的人就照样做。
其实完全不是这个回事。
就像大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