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牢门被缓缓推开,久未见到的一缕斜光打在刘士元的脸上,眼睑微微一颤。
“刘参政,请用吧。”
看着眼前丰盛的饭菜,甚至还有一壶浊酒,刘士元眼中露出惊恐的光芒:“不...不是回京候审吗?”
“回京候审?”
左岭图嘴角噙着冷笑:“如今陛下就在漳州,还需要回京候什么审?”
“陛下回来了?”
刘士元的眼中先是露出恐惧,旋即又涌出浓烈的求生欲:“我要见陛下,我是冤枉的,都是你们这群走狗陷害我,陛下,臣无罪啊————!”
刘士元的眼神犹若疯癫,可接着又泛起一丝清明:
“不,不,左指挥,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罪臣愿继续戴罪立功,我还知道湖广衡州府的胡知府也曾参与走私,他们在福州有船队,通过福州知府的门路逃避朝廷税款!”
“记下来。”
左岭图冷冷看着他,眼中难得闪过一丝同情:“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你们这些人家大业大的,可偏偏就是不知足。”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对了,差点忘了。”
旋即谑笑望着刘士元:“明儿你和刘彧一并处斩,这也是陛下的仁慈。”
“彧儿?”
刘士元一愣:“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哈哈哈哈哈!”
左岭图放声大笑:“死?当初不过是在他和咱们兄弟的身上塞了点颜料,做戏给你们看而已,凭那几个海贼的臭把式,也能杀的了咱们锦衣卫?”
左岭图嘴角噙着浓浓的嘲讽:“早在抓他的第一天,刘彧就交代了你们勾结佛郎机细作的事,本想借他的口供撬开你的嘴,
谁知道你骨头那么软,还没几鞭子自己就招了,浪费咱们一番手脚。”
刘士元呆愣愣看着左岭图,一脸的不可置信。
没过多久,忽然荷荷笑了起来,抓起桌上的饭菜玩命往自己嘴里塞去,噎的直翻白眼。
“盯紧了他,陛下要的是活剐了他,不是噎死的人犯。”
“是,佥事。”
......................
朱棣的动作雷厉风行,第一天到达漳州,第二天就公开处决要犯。
这次处决的犯人共计三十多人,皆是与佛郎机细作勾结的贼首。
虽然没有如预料中,动辄推数百人上刑场那般场面浩大,但处决方式却十分狠辣。
祸首江西布政使司右参政刘士元、其子刘彧,漳平刘氏管事刘元,漳州缙绅福永寿及子数人,碟!
碟刑,又名凌迟处死。
上一次让朱棣如此手段狠辣处置的那个人,是刺杀他的景清。
当刽子手从刘士元胸前割下第一刀,划下名为‘祭天肉’扬起的时候,刑场引来一阵欢呼。
刑罚固残,但沿海的百姓却无不雀跃。
这些家伙身为父母官和一方豪强,却勾结海盗劫掠商船,出卖他们换取利益,统统该死!
无论哪朝哪代的百姓,谁又能不痛恨卖国贼?
这次的处置朱棣显然早有准备,没等舰队到漳州前,就调集了数名手艺娴熟的刽子手。
随着刘士元‘祭天肉’落地,对刘彧及其他几人的处刑也随即开始。
被剧痛袭心的刘彧,嗷嗷哀哭着求老爹救他,可惜他爹早已自身难保。
唯一幸运的,在昨晚的时候刘士元就疯了,虽然痛楚难免,但毕竟不如清醒着受刑那般残酷。
漳州刑场不过是整个大明现状的一角。
应天、两江、湖广,乃至山东道,凡与勾结细作案有关联的犯官,均在同一天开始处决。
碟刑又俗称千刀万剐,要割三千六百刀,行刑时间长达三天三夜。
泉州的刑场上,押在一边观看行刑的泉州知府张敏之,吓得脸都绿了,两股颤颤,尿意翻涌。
他虽然没有收受贿赂,但阻碍渔民报讯、拖延救援良机的罪名,已经足够罢了他的官。
他也属实没有想到,不过是耍了耍官威,却要落得如此下场,被押着来见识这人间惨剧。
有心想闭眼不看,可身边看押的锦衣卫岂能如他所愿?
二话不说扒拉开他的眼皮子,用手死死固定着他的后脑,逼着他一眼不落的全程观看。
哪怕胃中翻腾如海,喷涌而出,锦衣卫也只是嫌弃的简单给他处理一下,然后逼着他继续看下去。
这也是苏谨的意思。
他就是要在这些即将接受‘劳动改造’的官员进厂打螺丝之前,先给他们好好上一课。
不震慑一下,这些酸儒如何肯老老实实的效力?
朱棣对他们的处置,现在还停留在‘罪证保留’、‘戴罪立功’、‘以观后效’的处置中。
也就是说,只要他们以后在厂里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