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是不是这么好运,咱们现下都要郑重对待了,原本的想法都回炉重造,一些大胆的布局,也都收一收手脚。”洪景舟敲了敲桌子道。
有人不服气:“难道就他得了神明眷顾?卞大人得神眷可比他要早得多,就不能......”
“收了你的想法!”洪景舟不惯着他,直接瞪了过去。
那人还想说些什么。
却又见卞学道点点头:“的确不能,先前我为了博取王上的信任,故意秉公言行,令赵光祖明知有陷阱,却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
“可现在,对方也得神眷,哪怕只是八个字,却已经将我的后路堵死,若是强行去诋毁反驳赵光祖,只会令大王对我产生怀疑。”
“一旦大王产生了怀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朴大人不会想不到吧?”
那人不说话了。
“总而言之,在局势尚未明朗之前,大家还是要谨慎小心,免得被抓住马脚......虽说赵光祖的赎罪银法令,能保诸位一命,可人生在世,有些事情可是比死还是难受的。”洪景舟道。
说完,他又看向了卞学道:“李梦龙......”
“岳父大人放心,李梦龙的事情,我已经有了安排,说不定,还能借此咬下士林派的一块肉。”
卞学道并不为李梦龙的事情而忧心。
因为对方的结局已经固定了。
只有为奴或是终生当一个平民百姓两种可能。
前者,赵光祖不用赎罪银法令,以后或许能沉冤得雪,后者赵光祖使用赎罪银法令,免不得背负罪名终生。
归根结底,李梦龙冲撞了普贤真人像,只要这一事实没有被改变,无论对方说什么,高丽王都绝对不会高高举起,然后轻轻放下。
所以,卞学道并不在意,甚至,他原本也没想着就这件事将李梦龙按死。
要真为了杀一个李梦龙。
他当初也就不会大费周章地带春香和月梅夫人去地牢,进行现场表演。
更不会故意在改造地牢的时候留下破绽,让李梦龙得以逃脱。
卞学道的心态早已改变。
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将李梦龙这个小石子一样地人物刻意留在眼中了。
他所在意的,只是这块小石子,能够作为那根杠杆的支撑点,让他好去撬动更大的石头,然后造成连锁反应,最终弄出一股能够席卷整个士林派的泥石流。
正因如此,在来到王都之后,他才会竭尽全力地去刺激李梦龙。
毕竟,一个还算有些背景的读书人,只有在完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才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来。
这才是他想要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卞学道回了府邸后,又专门带上了春香与月梅,又拿上了几本道家经典,去了关押李梦龙的大牢之中。
名义上是去通过道学典籍来让李梦龙幡然醒悟,实际上做了什么,就只有卞学道、成春香、月梅夫人还有李梦龙四人知晓了。
旁人只知道,在卞学道离开后,李梦龙非但没有幡然醒悟,反而变得更加狂躁了。
让不知情的人知晓了,只会觉得这家伙简直无可救药。
时间一天天过去。
自从赎罪银法令推出后,每一天朝中都有大臣被抄家革职,钱财被用来支付工匠的工钱,多余的则被赵光祖以为大王祈福的名义,用在了基础设施建设上。
至于土地,也租借给了农户们。
而那些空出来的职位,则由士林派的官员填充上去。
一时间,士林派竟有了重新焕发生机,且一发不可收拾的景象。
勋旧派多数明智之人,将洪景舟的话听进去了,近来谨小慎微,倒是活得安稳。
只不过仍有一些不知死活的,最终被贬为庶民,抄没家产,喜爱的奴婢尽数归入王宫,又被有心之人一番运作之下,弄回了自己的府邸之中。
直到这时,那些人才明白,洪景舟说的比死还难受的事情是什么了。
只可惜,为时已晚。
至于李梦龙,同样享受到了赎罪银制度的红利,在父亲李翰林支付了一大笔银子和土地后,成功降罪两等,最后仅仅只是被贬为庶民,终身不得录用,子嗣仍享有参加科考的权利。
只不过李梦龙却开心不起来。
因为最近这段时间,他每一天晚上都会梦到春香、月梅夫人,还有护心毛浓密的卞学道。
更是会梦到春香与他两情相悦,在街边闲逛,郎情妾意,然后卞学道忽然杀出,在大庭广众之下......
每每梦到此处,李梦龙都会惊醒,然后在气愤中更加气愤。
因为他知道,梦或许是假的,但春香受得欺辱却是真的,保不齐,自己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对方还没有休息。
一念至此,他心中就会生出将对方大卸八块的想法。
但很快,他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