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死者身份认定成功了,死者,刘美玲,女,25岁,是一名儿童刊物插画师,目前在西京市一家儿童刊物出版社上班,有一个谈了七年的男朋友叫孙智,和平台那边身份认定的网红声优阿贝贝的真实身份不是同一个人,阿贝贝这个账号身份认证的人的确是一名男性,叫王家卫,正是死者刘美玲出事的房子的住户。”
纸张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陈北安伸手接过调查报告,指尖触到纸页上未干的油墨痕迹,目光迅速扫过关键信息,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一旁的包月抱着胳膊站在桌旁,听完顾登的汇报,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胳膊,忽然开口提出疑问:“那会不会是王美玲脚踏两只船呢?这边谈着男朋友,那边又和王家卫勾搭到了一起?”
这个猜测并非毫无道理,案发现场是王家卫的住所,死者却并非账号认证的本人,这层关系本身就透着诡异。
陈北安将调查报告放在桌上,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稳的“笃笃”声,室内的空气仿佛都随着这节奏慢了下来。“或许吧,现在先找到孙智问清楚到底什么情况,再下定论也不迟。”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根据调查报告上登记的地址,陈北安和顾登驱车前往孙智的出租屋。
那是一片老旧的城中村,狭窄的街道两旁堆满了杂物,电线像蜘蛛网一样在空中交织,空气中弥漫着油烟和潮湿的霉味。
两人沿着坑洼不平的水泥路往里走,鞋底碾过散落的塑料袋,发出细碎的声响。
孙智的出租屋在一栋六层小楼的顶层,没有电梯,楼梯间昏暗潮湿,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污渍和随意涂抹的涂鸦。
顾登抬手敲了敲房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隐约的鼾声透过门缝传出来。他又加重了力道,“咚咚咚”的敲门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响亮。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才“吱呀”一声被拉开一条缝,孙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后,身上只穿了一条灰色的裤衩,露出的胳膊和腿上沾着些许灰尘,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门口的两人,当看清他们身上笔挺的警察制服时,瞳孔猛地一缩,原本惺忪的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不好意思哈,二位警官找我有什么事吗?”孙智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眼神里满是慌乱和不解。
他下意识地用手挡在身前,看清自己的穿着后,脸颊瞬间涨得通红,急忙转身在杂乱的房间里翻找衣服,“砰”的一声撞翻了放在墙角的塑料盆,里面的几件脏衣服散落一地。
陈北安和顾登站在门口,目光平静地扫视着这间狭小的出租屋。
房间不足十平米,一张单人床占了大半空间,床上的被子揉成一团,枕头旁散落着几部旧手机和一个吃了一半的面包。
靠墙的位置放着一个简易的衣柜,柜门敞开着,里面挂满了廉价的T恤和牛仔裤,地上堆着几双沾满泥渍的运动鞋。
桌子上放着一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还停留在外卖接单软件的页面,旁边散落着几个空的外卖餐盒,里面残留着干涸的油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食物腐败的酸臭味。
孙智胡乱地套上一件蓝色的T恤和一条黑色运动裤,动作仓促得差点把裤子穿反。
他一边系着鞋带,一边抬头看向陈北安和顾登,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警官,实在不好意思,我昨晚跑外卖到凌晨四点多才回来,睡得太沉了,没听到你们敲门。”
陈北安没有多余的寒暄,面色凝重地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你女朋友刘美玲死了。”
“啊?”孙智系鞋带的动作猛地一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仿佛没听清一般,眼睛瞪得溜圆,“警官你们没在开玩笑吧?美玲不是在他们公司加班吗?说是他们公司最近在赶着出版一刊儿童期刊,她每天忙着画插画,连吃饭都没时间,那有可能死了?你说是猝死我还信。”
他的语气听起来异常淡定,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调侃,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顾登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却被陈北安用眼神制止了。
陈北安向前踏出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地盯着孙智,那眼神冰冷刺骨,仿佛能穿透人心,将他内心所有的伪装都撕裂开来。“我们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这句话没有刻意提高音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孙智被他看得浑身一僵,原本还带着一丝侥幸的眼神瞬间变得慌乱起来,后背不由自主地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下意识地避开陈北安的目光,喉结滚动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那眼神太过吓人,像是要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