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陛下以为,该当如何?”
于谦知道,都不需要说以史为鉴了,就仁宣时期,一旦刀兵入库,那文人就恨不得骑到武人的头上,将任何军事行动都视作削弱文人权力的行为,为反对而反对。
朱祁钰手指敲着扶手,淡淡道:“最好的方式,便是边发展边处理,将柱州视为内政问题,而非战争,转对外战争为对内维稳,指定反抗势力为反贼,设立分裂与叛国相关律法。”
“而这些,必须在确定国境线之前完成。”
未来大明的野心会不会膨胀,会不会完全转向帝国主义,朱祁钰并不在乎,或者说,他在乎也没用,一代人有一代人要完成的事。
而现在,确定法理依据,给予未来有识之士能够举起大义,便是朱祁钰当前所能做到的事之一。
“镇压维稳,嗯,倒是可以。”
于谦缓缓点头,对外战争和对内维稳有着不同的概念,一种是军队来做,另一种则更多的是衙役来实行。
大明治安维稳方面的暴力机关尚处于试探阶段,公共安全部分,要从兵部转移到刑部,还有一大段路来走,总而言之,在于谦看来,前路还是摸石头过河。
“如此,将勇武营团设为兵马司,效仿琼州生产军团模式,实施军屯,在维稳同时,又能随时准备收复全柱州。”
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这是朝堂的一般议事流程,而现在,于谦也仅仅是提出最浅显的方案。
“尚可。”
朱祁钰起身,道:“军事维稳方面如此便好,另外,朕欲在柱州设立学校,相关投资,从内帑支出,给予欲在柱州安定下来的将士后代教育机会,师资方面,则选取年轻力壮之学生,以支援边疆为由,支援教育几年,回来后,会在朕所设立之学校担任职位,直接走马上任。”
这也是朱祁钰原本想在学校设立的一种职位体系,毕竟当前大明学校的数量比起学堂私塾,可谓仅仅是其的冰山一角,而且能满足他所要求的教师,更是凤毛麟角。
大明朝臣可无法制止当今圣人如何分配内帑,以前还能以国库空虚为由,而现在,官员喊出财库空虚,那其本身就要为财库空虚作出解释。
朱祁钰并没有为自己大兴土木,甚至到现在,朱祁钰也没有新修什么园林行宫,仅仅是维护修缮历代以来的原有宫殿,这也使其在文官之中好评一片。
更何况,朱祁钰的进项很多,就连不少国营产业,也是在朱祁钰的扶持下进行,那么,既然圣人没有花国库,更是用内帑来填补,若地方财库或国库空虚,问题出现在哪里便不言而喻了。
以前是越贪的人越要喊穷,现在那些贪官都知道,要想贪,那必须要有发展,若无发展,朝廷便会问责,一直喊穷的话,那等待他的,便是朝廷下放的调查组。
“陛下,柱州还太远,若是直接设立学校,那沿海内陆之地,恐会有微词。”
于谦抿了抿唇,要知道,现在学校可是香饽饽,而且百姓所认可的学校,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圣人所设立,另一种则是以大明的名义设立。
其他的,就直接归为学堂或者私塾,其本身就有族学属性,久而久之便不受百姓所认可。
当然,其中最主要的是,在学校之中,未来的选择可比以前的学堂私塾还要多,就算不能当官,当个吏员也或是留校任职,更有工厂商会大把的要人,对于百姓来说,都是稳定的收入。
闻言,朱祁钰靠到椅背上,笑道:“何时,朕要如何花钱,也要听他人微词了?”
于谦苦笑,道:“不敢,不过,陛下还是给微臣透个底,好让臣有些准备。”
“勇武营团所发现的情况,于卿应该看过了吧?”
朱祁钰收起笑脸,严肃问道。
“民不聊生,人不似人。”
于谦斩钉截铁说道。
朱祁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从勇武营团传回的消息,柱州多数领主信奉宗教,而其手底下,多为农奴,如猪如狗,说来可笑,那些农奴,不少还是教徒。”
华夏是从战国之后便从奴隶制走向封建,而到了大明,最多是走回集权封建道路,谈不上奴隶制。
当然,家奴依旧存在,这是时代的必然所在,这类奴仆和农奴有着一定的区别。
朱祁钰可不管他们教义里写的有多么高尚自由,现实就摆在他面前,柱州的农奴问题十分严重,而在信仰的蛊惑下,他们甚至会义无反顾地站在奴隶主一边。
“所以,陛下是想要解放他们,使其站在大明一侧。”
于谦敏锐抓到了重点,继续说道:“以教育方式,树立国家观念,先行以国之名,使其联合在一起。”
“团结大多数,团结可团结的对象。”
朱祁钰赞同道:“光打仗,那是打不明白的,久了,便会种下恶果,成不稳定因素,因而才需要教育,让他们知晓,教义救不了他们,只会让他们世世代代为奴。”
“臣,明白了。”